,极其悖妄,遂又自记,‘哮喘大发’,亵漫不伦,不敬莫大。
除了对先皇不敬之外,对新君的态度,也是‘悖妄不敬,怨讪诅咒’。理由是,咸丰元年元旦,龙飞首纪,景运方新,是日云灿日华,海内称庆,而袁甲三捏记‘大风’;咸丰元年以来,五行顺序,七政呈祥,我皇上亲诣坛庙,及凡吉礼之期,必风和日丽,倍于常时,而犯员每必记其‘大风、大雾、大雨、大雹’;记内殿觐见,乃敢谓‘寂无一人’;记侯迎圣驾,乃自称‘是日用膳’;缮写上谕,即sī志以为‘已作’;钦封谕旨,敢sī记以为‘难行’;殿试科举,因严寒之时,圣恩体恤,先行赐食,待暄暖而后行事,乃记‘皇上午刻始至’;万寿圣节,妄记‘督、抚、提、镇进献甚多’,捏无为有,捏少为多。
在大学士、九卿等审结此案的报告中说,“以上各款,恶迹如山,罪难悉述。甲三身为本朝臣子,而事事敢于讥讪,深受君父之厚恩,而念念期于诋诅,处心积虑,大逆不道,实为臣民所共愤,天地所不容。擢发难数,万死奚辞。”
奏报到了御前,皇帝仍是存着几分宽恕之念,他知道,这些供词十成中的九成都是断章取义,捕风捉影而来,如其中一段,是认为袁甲三在任职两江学政的时候,所出的乡试考题,非所适宜的罪行。
清代的乡试,要考三场,第一场考四书(三题)和五经(每一经各四题,士子各占一经);第二场考论(一道)、判(五道)、表(一道);第三场考经史时务策(五道)。在当年袁甲三所出的考题中,九卿认为有问题的是下面几道题。
其一是四书首题,‘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言废人’,陈孚恩等人认为,夫尧舜之世,敷奏以言,取人之道,即不外乎此也、况现在以制科取士,非以言举人乎?袁甲三以此命题,显与国家取士之道大相悖谬。
其二,四书三题,‘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为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审案的官员认为,出这样的题目,‘更不知其何所指、何所为也’。
其三,三场策论题内有‘君犹腹心、臣犹股肱’之语。众人认为,‘夫古人谓君犹元首,而股肱、腹心皆指臣下而言,今策问内不称元首,是不知有君上之尊矣’
凡此种种,都可以作为学术而非政治层面的内涵来考量的,而且,袁甲三秉xìng刚直不阿,任职台垣,也很是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于他有报复之心,这一次不过是时逢其便罢了。所以,他一边看着奏稿,心中一边盘算,倒要如何开解了袁甲三的死罪才是?总不好让这样一个人,就为了说错几句话,写错了几篇文字,而落得掉脑袋的下场吧?
内阁、九卿、六部并军机处的人惴惴矜矜的跪在那里,皇帝不说话,没有一个人敢先一步出声。皇帝放下奏稿,抬头向下看看,“就是这些了吗?没有旁的了吗?”
“回皇上话,有的。”陈孚恩第一个碰头答说,“臣奉旨查抄袁甲三府邸,从该员书房中翻出多年所记日记一本。内中多有狂妄之词,臣略加整理,恭请皇上御览。”
“呈上来。”把袁甲三的日记呈上案头,皇帝看了几眼,清秀的面庞一瞬间变得雪白
在自己的日记中,提及咸丰二年,随皇帝扈驾热河行宫,司职南书房shì读学士的时候,袁甲三提及了一件事,“十二月二十八日申时二刻,康慈皇太后生遐。摘缨成服,灵前哭祭。皇上几番昏厥,孝心感天动地,臣等无不垂泪。然其时惊闻,有内shì于皇太后生遐之日,进美以献”
只是这一句话,便彻底的jī怒了皇帝,他把手中的奏稿团成一团,用力抛下丹陛,“hún账你们……都是hún账”
陈孚恩不惊反喜皇帝如此动怒,则袁甲三一条老命必不可保心中想着,却丝毫不lù,连连碰头,口中请罪,“臣等糊涂,臣等糊涂。”
“这样的文字,你们也敢如实记述,上呈朕躬?你们妄自以读书人自称……”皇帝恨得面sè青白,错齿有声的痛骂不绝他说,“圣人当年也有‘丘也xìng,苟有过,人必知之’的话,想不到,袁甲三自负道学君子,暗室欺心,居然如此诋毁君父”
肃顺听得懵懵懂懂,其他人却是懂得的,这是《论语》中的话,说的是有一个叫陈司败的人问孔子‘昭王懂礼吗’?答曰‘懂礼’。孔子走后,陈司败又问巫马期(这是孔子的一个学生),‘如今说君子不偏袒,这话是不是不对?昭王在吴国娶了一个同姓的nv子(古代的观点,同姓不婚),这怎么不叫失礼呢’?
巫马期回说孔子,孔子说,‘我真幸运,我有了错,别人一定会知道’。
按照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的解说,这句话是孔子不可自谓讳君之恶,又不可以娶同姓为知礼,所以故意受过而不辞。皇帝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很显然是在以古比今,大骂袁甲三探究宫闱密屑的伪君子,真小人的本sè。不过陈孚恩心里明白,嘴上不能解说,只好给肃顺一个眼sè,示意他稍安勿躁。
乾清宫中,皇帝离开须弥座,在九龙口上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兀自咆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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