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封悦谁都不见。独自坐在卫生间的地上,不让人靠近。医生过来看过几次,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担心,阿宽善解人意地替他挡了,明白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其实比什么都好。晚饭时间过后,阿宽慢慢推开门,黑暗中,封悦的身影是模糊糊一团,他伸手拨上灯的开关,光亮让封悦转过脸避开。
“该休息了,”他说,“要不要洗个澡?”、
“他走了吗?”
“谁?”
“田凤宇。”
“还在外头,另一个人也来了。”
封悦明白他指的是谁,却无动于衷,抬头看着他,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阿宽走过去,蹲下身,封悦的肩膀失落地低垂着。双手搭在膝盖上,交叉着,情绪稳定多了,没有下午的火冒三丈,眼神落在他脸上,凉凉的:“我过不了这一关,阿宽,我宁可他看着我死,也做不到让他死在我面前。”
他从来都是少言寡语,感情没什么起伏的人,可是面对这样的封悦,说不出一股钝痛,从无名无知的某处升腾起来,片刻之间,猛然就觉得喉咙酸得难以控制,他狠狠咽了咽,试图压制酸楚的哽咽。
“有些事,想起来难,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封悦仰头背着光,那个角度让他的脸颊在光与暗之间,难以辨识:“你得帮我,阿宽,只有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难道让我帮你送死?你做不到。我就能做到吗?”
“你能,你必须能,”封悦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他的额头附上去,转瞬,泪水倾覆。
“为了我,为了我,你必须狠得下这个心。”
下午两点多,外面阴沉一整天,终于开始下雨,张文卓在办公室里呆得闹心,打算提前回家。这种天气,找个高级会馆,叫上几个帅哥美女打个茶围,喝喝小酒,最是惬意。可最近被康庆的事扰得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他虽妒恨康庆如今的成就,巴不得他被人大卸八块,想起封悦乞求他的姿态,这人平日里傲成什么样?他这般六神无主。张文卓反倒心里怪怪的,高兴不起来。
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停到他的固定车位,他打算自己出去兜兜风。从电梯里走出来,被迎面一阵冷风吹得直打冷战,这鬼天气怎么说冷就冷?他掏出车钥匙,旁边一辆不起眼的日本车的前灯闪了两下,引起他的警惕。车的后窗摇下来,车里人的眼睛刚露出来,他立刻快步走过去,挡住落下的车窗,以防车内的人给别人看到。
“你怎么来了?”
“上车说吧。”车里的人是封悦。
车子很快开出停车场,混入车海,因为天气的原因,速度不快,稍微有些拥堵,但是封悦似乎并不急于去哪里,没有急躁。
“七哥刚刚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不想在办公室耗时间而已。”
“嗯,跟跳舞那个小孩儿还在一起?”
“在啊,”张文卓猜不出封悦今天突然来找他的目的,他们也算打了多少年的交道,好好坏坏的,但封悦从没有到公司来接过他下班,“小孩儿很会逗人开心。”
明显在这个话题上,封悦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来。
“今天来找七哥,是想谈笔交易。”封悦眼神看着窗外,语气轻松,象是茶余饭后的闲聊。“我打算去见大A,换回康庆,这其中,需要你帮个忙。”
张文卓眉头皱起来:“你不是那么天真吧?”
“放不放由他,去不去看我,事到如今,只求心无遗憾,结局如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干嘛找我,田凤宇他们能舍得你涉险?”张文卓的吃味来自封悦为了康庆的奋不顾身,也有田凤宇越来越霸道的保护。开始的温柔装了几年,到了紧要关头,才会暴露出本性里**的强势。
封悦被他这话堵得一时没有吭声,他们几个人勾心斗角这么些年,各自的底牌也算摸得差不多,张文卓虽算已经放弃证明田凤宇和迟艾的真身,但真相并不见得瞒得过,他心知肚明,懒得求证而已。大A这件事一出,他本就对那帮人的背景了如指掌,估计早把封悦父亲的身份推算出来。
“他们,在关键时刻。会以保我的命为主,我希望七哥……能帮我保住康庆。”
张文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口气里带出愤怒和不屑:“我看二少找错人了!”
封悦抬头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车子停停走走,雨下得大了,刷刷打在窗户上,填补着他们之间尴尬的空白。
“你病糊涂了,是不是?我能留着康庆,看你去死?”
“你不是亲自动过手,能有多难?”封悦想也不想地说。
张文卓脸色变了。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狠心朝自己开枪的封悦。是,他们之间的大动干戈,都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也许他们这辈子不会有结果,就是当年实在是对彼此太过绝情。
“我不会让你白忙,”封悦并没有生气,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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