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很惶恐地坐在家中沙发上。她看着整面玻璃柜的套娃,彩绘的一层一层的,永远不会结束的惊喜,这些是姐姐喜欢的。
姐姐喜欢没办法掌控的事情,之后努力把一切都变得可以掌控。
好像从没有认输过的时候啊。
就连因为贫寒,没有办法治病时也依旧如此。
17岁的姑娘涂脂抹粉,勾引男人,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一条命。
姐姐想活下去,没有人给她机会。
那些男人只是想要奴役她、轻贱她,把她视作自己的私有物。
她杀了他们。
只有白然给了她一颗肾脏。
她艰难地活了下来。
白然是个奇怪的人,他一直不赞同姐姐外出,点点害怕他。
点点知道不止自己怕他,外婆也怕。别看她那么凶那么大声,可是看到白然,却依旧不敢造次。
白然不喜欢他们,点点和外公外婆甚至妈妈都只能离得远远的。
姐姐做过很多错事。
点点都知道。
她怕她伤害了豆沙,她清楚姐姐对阿润父女的敌意。
现在,豆沙依旧失踪了。
姐姐在外面做了什么,点点根本没有办法知道。那时的她,还在这个像牢笼一样的家中,安静地等待着。
阿润叔叔让她抓住大人的手。
点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想起白然的手,那只手异常的宽大,白然是个包容的人,她也想起了宋唯的手,那只手温暖而漂亮,宋唯是个干净的人,而司徒斐的手呢,司徒斐的手是什么样的?
姐姐最喜欢的手是哪双?
点点有些模糊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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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润亦想了很多件事情,直到盖云带着S市刑警大队的工作人员出现在她的面前。
盖云看着阿润,蹙起眉。
现任刑警队长的易成飞也看着眼前的漂亮男人。
“您……是报警的黄润先生?”易成飞觉得这几起孩童失踪案实在太棘手了。因为时间、空间过于集中,所以并案也不为过,但是孩子们失踪时的样子,通过摄像头看到的那个样子很难被定义为拐骗。他们看到案犯时,还笑了笑。
至于这位先生的女儿失踪时的情景,则更奇怪。黑衣人一招手,小姑娘就带着迷茫走了过去。
这群孩子像是被迷惑了。
“是我。”阿润看着盖云。
仅仅是看着这个男人,阿润就觉得心脏仿佛减少了供血,压缩成了一团。
“您的女儿,唔,豆沙是吧,豆沙今年几岁,性格如何,是善于和陌生人交往的个性吗?我的意思是,有些孩子较容易自来熟,所以很容易被犯罪分子利用。对,然后豆沙失踪前有没有新结识的朋友,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易成飞详细地询问着阿润,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润不太顺畅地回答,事实上,他非常紧张,他一直恐慌地看着盖云,令盖云也觉得心酸。
他知道眼前的孩子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完全是因为他把小山的骨灰盒托付给他时,他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
眼前这个黄润的男人,看着唐小山的黑白遗照的一瞬间,盖云仿佛看到一场在眼前发生的地震。
他离开时,甚至觉得阿润这辈子都不会好起来了。
阿润的喉咙咕噜咕噜地滚动着,跪在地上无声无息地痛哭的样子,那样绝望的样子,他一直记得。
盖云如今再看他,那些恐惧和痛苦仿佛凝聚成型,爬了起来,走到阿润的面前,扼住他的咽喉,令他连望自己一眼,都是无声的哀求。
等到易成飞抓取到想要知道的所有信息,盖云伸出手,制止他继续问下去。
他需要做点什么,甚至说些话也行,但绝不是让成飞这样冰冷地询问下去。
阿润快崩溃了。
阿润双手插在发间,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继续看着他。
盖云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他用力地拍了拍阿润的肩膀,却用最轻的声音开口:“会过去的。”
那些属于唐小山带来的伤痛,会在阿润年轻的生命中过去的。
阿润抬起眼,眼睛却瞬间带着充盈的眼泪,恶毒却清楚地吐字:“司徒斐也是唐小山的人吧,你和唐小山是挚友,司徒斐是你的内弟,却那么凑巧地出现,那么凑巧地处处保护着我,他一定也是你或者唐小山派来的人吧。”
阿润一步一步地确认了司徒斐在保护自己的事实。再次看到盖云,令他的这种想法突然像火种一样,燃烧起来。
盖云看着他的眼泪,那种倔强却冰冷的注视,令他感到胆战心惊。失去小山的仇恨仿佛已经蒙蔽了阿润的双眼。
盖云清楚小山的最后一道遗嘱,在司徒斐因十字弓住院之时,已经告知他。
盖云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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