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的不安是积极的提醒。
那一天早上,他首先在开车的时候,无意闯了一个红灯。正在沮丧的时候,丛小琮的电话又徐徐而来。他满腔的火气似乎一下子被调起来。
她的声音有点憔悴。她在他心目中,似乎就是憔悴俩字的代名词。他甚至觉得他越来越不能适应她不徐不慢偶然夹杂歇斯底里的步调。他觉得她更适合作为一个值得想念的爱人出现,而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管家婆。
他把车停在路边,点了根烟,接了电话。她说: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我煮了汤给你喝。
付流年说:看情况。还不能确定。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她声音沉了一下说:多少个时候总是等待你,我难道是等待鬼托生的吗?付流年,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惊诧于她的口气。之前,她一直是隐忍负气的。最多的抱怨,也就是幼稚的恐吓而已,何以她说出如此惊人的话。他沉默了一下,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然后说:我现在在开车,到了公司再打电话给你吧。
丛小琮冷哼一声说:那好。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他心神不安起来。
倘若一个人的姿态和框架在最初的时刻已经框定,那么改变只会给别人带来不适。比如说丛小琮之于付流年。
他从心眼里,将她定位为一个可怜的女子。会抓狂。却全心对他好。即使他的叛离或者轻视,她都会在自我调节之后再次蓬勃起来。那些轻蔑或者决绝,只能是连小元这类女子干出来的事。可是什么时候轮到他丛小琮这么干了呢。
他有点恼火,抓过报纸瞥了一眼,却发现今天是中秋。难怪丛小琮怪异的语气,月亮都圆了,很多女人都在月圆的时刻神经错乱。
他接到连小元电话,很生硬的口气说:在哪里。
他说:在路上。刚违章,心情不好。
连小元也语气怪异地说:我在六条路口,你多长时间可以过来。
付流年几乎要背过气去,难道,月圆之夜,所有的女人都要疯掉了吗。他说:我现在要办一些事情。连小元马上抢白说:我有些话跟你说,耽误不了你多久的。我在这里等你,你最好马上过来。
没等回答,电话已经挂上。付流年的火气已经抵达顶点,他一把将电话摔在了车上,他索性什么都不管好了,她要说什么样的话,他做了什么会令到她如此气焰嚣张地威胁。他决定不去管她。女人,总是觉得应该宠着宠着,可是她们太容易忘记了自己姓名。他怒火中烧,有哪个女人挂过他的电话,哪个敢?
后来他忘记了自己出门是要办什么事,因为怒火的缘故,他头脑有点不清醒,看来月圆之夜,不光是女人错乱,连他自己,恐怕也都要错乱了。
平息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去找连小元。
第一,他不知道连小元所谓的耽误不了多久的谈话究竟是什么,这使得他好奇感丛生。第二,他对连小元的感情,还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他毕竟不像吃定丛小琮那样地有把握。罢了罢了,无非一次扣电话吧。
他调转车头,向六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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