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录。
那是阿娘从浩瀚书册里挑出来的,上面记载了各国贵族皇室的秘辛趣闻。
据说像孙老二手上这样的虎纹印记,是只有突鲁族的王族人才会有的。
可公子分明说过,这个“孙老二”原是地地道道的豫朝人,是因为投错了军营,当了突鲁族进攻中原的一个残兵,而后躲过了豫朝军的搜捕,替代了病逝的真正的孙老二,才顺利成为白家商船的掌舵。
那么……他手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刺青呢?
心中翻滚生疑,阿虞并没有打草惊蛇,她本就有事要询问孙老二,见他态度恭谨,似乎真是有心要助他们从海寇手里拿人,也就顺理成章地说道:“孙掌舵午后若有时间,请到后舱一会,我有些事情想请您帮忙。”
小姑娘声音虽是软糯的,可这态势这语气,老气横秋得很,孙老二觉得诧异,只笑着应允:“小小姐太客气了,您与公子都愿意给我一条生路,我感激还来不及,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刀山火海都是上得下得的。”
太会说话了。
以至于,显得虚伪了。
阿虞提着一点提防,先行回了自己的舱房,十里看她回来,急忙跑到窗边往外瞧,见容尘还是和白巧柔站在一起,手里清扫的活儿也懒得干了,气得满屋子跺脚:“阿虞,你倒是胆子大一些啊。”
阿虞还在想人贩的事情,以及方才无意发现的孙老二的秘密,闻言茫然地抬起头:“什么胆子大一些?”
十里急得吼了出来:“就是……就是对公子热情一点!像、像白巧柔那样!”
七羽跟他们几个都知会过了,说公子欠了阿虞小姐的人情债,简而言之就是两人之间是有情债牵扯的。
一开始觉得这事不妥,可相处下来,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尽管阿虞还没长开,但性子稳,人也长得标致,公子若真喜欢她,也是好事一件,至于白巧柔就该干嘛干嘛去,总之不能糟蹋了公子!
“我……”
“阿虞,你坐好,我把九苏叫来,给你打扮打扮,保管比白巧柔要好看得多!”说完,人已经飞掠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把九苏拉了过来。
二人对着阿虞干干净净的脸蛋看了又看,忽地从背后掏出两个梳妆盒来,阿虞呆了一瞬,睁大了眼睛:“你们要做什么?”
“女为悦己者容,阿虞,你不能坐以待毙。”
半个时辰后,十里和九苏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舱房,她们身为隐卫,自己可以素面朝天,但她们护着的主子必须要夺目光鲜!
两人脚步轻盈,带着自得和惬意,身后传来阿虞细软的呼唤:“你们别走……我动不了啊……”
声音没能传出去,阿虞对着关上的门板扁了扁嘴,泄气地垂丧着脑袋,颤巍巍地扯着曳地长裙下了地,想去拿桌上的茶水喝。
好端端地莫名其妙被按在凳子上,脸上被十里捣鼓了半天,衣服也被九苏扯了换上,她现在只觉得头上沉得厉害,身上的衣裳虽然好看,可却长到让她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挪出了两步,眼看着水壶离得不远了,身子骤然一晃,整个人又要往后倾去,平时倒也罢了,可现在头上钗环笨重,衣裳又这般累赘,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恐怕很难完好了。
阿虞认命地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没觉得疼痛,才发现跌进了一个尤带芙蓉淡香的怀抱。
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就听头上传来熟悉的轻笑。
容尘搂住她,正俯首看来:“阿虞,你这又是做……”
带笑的语声在见到她上了妆的小脸时,蓦然顿住。温和的笑意慢慢化作惊艳,在幽深的眼底掀起汹涌暗潮。
世间若有桃李色,春光一分添姿,春雨一分增润,春风一分去杂,阿虞便是那七分剩下的娇软妩媚。有细柳眉,有玉琼鼻,有嫣红唇,还有一双含情凝水的星辰眸。
是怎样的一对父母,竟能生出这般姿容的孩子?
男子慢慢掩了惊诧,独剩了些许深思落在眉梢心头。
“公子……”阿虞没有注意到他专注的视线,腰肢被扭着分外难受,双手可怜地撑在他的胸前,踉踉跄跄地想要站稳。
容尘只短暂失神,很快恢复一贯的沉定,见她小脸紧皱,心下觉得好笑,手上稍一用力,将她抱到凳子上坐着。
阿虞巴巴地望着桌上再次离自己很远的水,她本来就是想去端水喝的啊……
“阿虞今日为何要做这般打扮?”他悠然踱步走到桌前,长指搭在壶上,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水,移至唇边轻呷着,背靠着热烈的日阳,清俊的面容浸在一抹暗影里。
阿虞此时的心神都记挂在他手里的那杯水上,不自觉舔了舔干涩的唇:“十里姐姐说,叫我对公子热情一点,大胆一点。”
“噗——”
从来温雅贵气的容小公子啊,突然当着人前喷了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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