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葵拉下海底,都是避无可避的险境!
“头儿!救命!”
所有人都看向陈子雄的方向,却只能绝望地感受海水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而他们和陈子雄中间也被拉出越来越宽的距离!
“哇——哇——”
头顶飞着的鸥鸟发出欢快的鸣叫,身后急速的漩涡也畅快地大张着嘴,它们都在等待着这顿饕餮美餐!
饶是陈子雄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被眼前这一幕慑住了,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喉管里仿佛塞着一团棉花,一切的声音都黯哑地熄灭了!
“头儿!”
远处又传来一声哀叫,陈子雄悲痛难当,踮着脚极目远眺,见自己最得力的属下惊恐地瞪大眼睛,双腿疯狂急蹬,却还是海浪席卷向后,很快没了踪影!
“头儿——救我——唔——”
“不——我不想死——”
一声声的呼唤,一声声的求救,可陈子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弟兄们,一个又一个,像冬季里腌渍的萝卜,被海水盖过头顶,沉入海底再也不曾露面!
这世上没有比拼命求生却只能等待死亡降临,更击毁意志的事情了!
是他低估了容尘的高绝,也低估了容尘的狠戾,他甚至都未曾动手,就让他们这群靠海扬威的人葬身在海里,这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侮辱!
陈子雄气红了眼,刚要挣开阿虞往前扑救,阿虞用力按住他的头,再次慢吞吞地开口:“你想死,大可现在就过去一起死。”
黎明破晓,一束日光从薄薄的云间打下,整艘白家商船被这架坚硬结实的客船一分为二,惨败的部分压着海底求生的人,尚完好的部分则被六爻的船架起横在甲板上。
一整块底舱的木门立在船头,陈子雄和阿虞正是站在这块木板上,海风呼啸,他感到心口发凉得厉害。
“不——”
陈子雄终于崩溃了!跟随他多年的弟兄们在他眼前一一死去,唯独他却能安然无恙地活着!他终于明白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是什么,是失望!是对他这次执意要改道的错误决定——彻头彻尾的失望!
接二连三的打击令陈子雄没了反抗之力,阿虞细看他一眼,轻松跃下,踩着船上柔软的毯子,慢慢走到容尘跟前,伸出右手,将偷回的东西递了过去。
一张沾了些许血迹的契约书。
这是陈子雄与白家签订的契约书,陈子雄生性多疑,出行都贴身带着,被阿虞顺手给偷回来了。
“合约共有三份,最后一份,应该藏在上京。”
容尘垂眸看着她汗湿的小手,端详片刻,确认上头的血迹不是她的,才缓缓笑道:“阿虞辛苦了。”
十里上前接过契约书,暗地里朝阿虞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夸赞她:“厉害。”
阿虞哂然,将受伤的左手藏在身后,抿着小嘴没有吭声。
他们都拿她当孩子,她也的确是个孩子,如今所做的一切,俨然已是她所能做的极限。
然而,于他们而言,她的所谋所策,实则都是优柔寡断的小儿做派,因此谁也不当回事。
大约是她终究不够狠吧。
所以无法如容尘这般机谋远虑,短短几天,就在偌大的海上洒下一张滔天渔网,将所有该杀和不该杀的鱼儿,通通网住,一同剿杀。
阿虞越想越觉得难受,孤单地立在风中,身形瘦削而轻薄。
海上胜局已定,容尘恢复一贯的清贵温雅,在九苏和十里的服侍下,不仅更了衣,束了发,此时正盘坐在软垫上调试琴弦。
出海以来,容尘因身体不适极少弹琴,阿虞有些怀恋他的琴声。
矮几上的琴换了一把,不是竹林里的那把“溪风吟”,眼前这把质地古朴,色泽深亮,阿虞不曾在昔日的琴谱上见过,许是她又孤陋寡闻了。
“公子要弹琴吗?”
阿虞问话的时候眼底亮晶晶的,让容尘不禁莞尔:“阿虞想听什么?”
“《往生渡》。”
阿虞刚说完,气氛陡然僵了下来,九苏看了阿虞一眼,眼底依稀带着警告,七羽和八溟也不赞同地冲她摇了摇头,十里则拼命冲她挤眉弄眼,六爻更是气得把船桨一丢,揉着手想把阿虞塞海里洗洗脑。
公子的确设局杀了人,杀便是杀了,难道还要公子纡尊降贵为他们往生超度吗?!
唯有容尘笑意不减:“阿虞想渡何人往生?”
阿虞吐出一口气,瞳仁是纯粹的黑色,里头盛着超乎年龄的通透:“死于权势和利益争夺的人。”
“他们是海寇。”容尘眼神清锐,琴弦掀起一记高音,和着猎猎的海风,肃杀生威。
阿虞不卑不亢:“海寇有家人,妇孺老人住在雪山之下,世代守着雪灵芝,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父亲、儿子出海为非作歹。”
容尘有些意外,眉梢微挑:“你从何得知的?”
“公子不信我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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