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箱子盖子上都穿了小洞,以便透气,路上孩子们若是醒来,押镖的应该会开箱送食,清理箱中的污乱,免得熏着他们自己。
但就算是新送的食物中也仍是放了迷药,孩子们吃过便会继续沉沉睡去,否则一旦哭闹,就会极易引来官府的注意。
可也难保,顺远镖局是不是与途中各处县衙打过招呼,才让这出镖收镖回回都这么顺利。
孩子们到底都还活着,既然不是要命,那红云寨就是要人。
可红云寨就算是要驯养一批新山匪,也不该是从娃娃驯起吧?
“是眩术。”容尘负手而立,深邃的长眸里凝着浓重席卷的阴云。
凤音山的那本密书中就有关于眩术的只言片语。
传闻眩术是来自北漠荒境里一支早已消失的族群,此术需从幼小孩童练起,且终身不婚不嫁,一旦练成,可控人神智,幻化成像,男女异兽皆难辨真假。
“公子说的……难道就是廖红儿那个女人会的眩术?!”
六爻他们原本并没听过眩术这一说,可不久之前,公子在审讯廖红儿时,就真中过一回。
那女人的眼睛有问题,盯着人能把人盯得失去神智,虽极短的一瞬,若稍不注意,取人性命也是这短瞬之间!
公子因此身上旧疾复发,半月里放了三回血才算救回来,几人如今光是回想就够心惊胆战了。
而八溟当时一时情急,也顾不上太多,反而就把红儿给逼死了,红云寨这条线只得重新来过。
“嗯,此间秘术知之者甚少,一切还需等进了寨再看。”
容尘淡远的目光映出此时刚刚有些湛亮温暖的天色,却寒冽得叫人不敢直视。
其实,早在廖红儿之前,他就见识过眩术的。
两回,都是阿虞——这也是他昨夜里同阿虞动气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那时还想着不过是小儿把戏,更何况又是几近不存于世的东西,若非必要,根本无需多虑。
没想到时隔五年,又叫他碰着了,还险些要了他的命。
现下更有人费尽心机在练化一批会眩术的孩子,不惜将心思动到了容家。
他想,总要讨回些什么才算公平,否则这笔生意未免太吃亏了些。
眩术?是阿娘教她的眩术?
阿虞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干涩的唇动了动,半晌低了头去,不去与他们任何一人对看。
——“记住,千万不能说阁楼里的一切,否则,不止你会死,阿娘也会死。”
“公子,可以了。”十里走了过来,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镖车,“一车只能放两箱,就只收拾了两个。”
阿虞循声望去,见除了堆放石块的箱子之外,另有两个空箱子也已经打点好了,都置放在车旁,其中较大的一个里头还铺上了柔软的衾被。
十里不甘心自己的糕点被嫌弃,就把那食盒也放进箱子,引着向来捧场的阿虞往那处带:“阿虞,你和公子藏这辆,我和九苏就在后面那辆。”
这些箱子本是拿来装幼童的,根本大不了哪里去,十里和九苏两人一起也已勉强,六爻他们几个个头太大,进半个身子都挤得慌,最后只得留守林子里等消息,也负责与后边的人接洽。
最大的这个箱子特意留了出来,是给容尘和阿虞的。
容尘身形高而修长,却并不壮硕,自是能进,阿虞长得娇小,身子骨也软,虽碍于男女有别,可眼下也是最好的法子。
谁知十里一说完,阿虞就把头摇得干脆:“我不和他一起。”
他坏。
八溟和七羽对看一眼,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娇娇软软的小丫头难得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啊。
六爻却觉得阿虞太不识相,能跟公子一起,那是莫大的荣幸。再想到公子前些日被红云寨那娘们暗算的旧账,这红云寨得亏藏得隐秘,否则他六爻早一把火给全烧干净了。
如今正是要前去报仇的时候,这丫头还敢耍脾气?
六爻二话不说,就把阿虞像逮兔子似的丢进了箱子。
屁股“咚”地落了地,阿虞扒着箱子边缘翻滚坐起,再没有反抗。
的确,现在时间紧迫,也不是她使小性子的时候。
容尘缓步走来,俯身瞧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只觉得这些天心中不知何处而来的郁结一下子就散了许多,忍不住拍拍她的脑袋:“坐进去些。”
阿虞忽而抬起头,冲他龇了龇牙。
她人是小小的,脸也是小小的,抱着膝盖扬起尖细的下巴,毫无凶恶之相,只觉分外可人。
容尘不由一怔。
阿虞已经轻轻哼了哼,两眼一闭,卷着身体滚到一边。
可箱内地方有限,她还能滚哪里去?左右都是容尘触手可及的。
容尘莞尔失笑,踏进去时,将她连人带食盒圈在了怀里,这才朝外头的六爻吩咐:“把箱子关上。”
六爻看呆了,傻乎乎地杵着,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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