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认认真真听起戏来。
一场干戈极快地化解了,林圣庭觉得阿虞这样的性子实属不易,常人遇上刁蛮跋扈的烟岚,多是要吃亏受苦,少有能沉住气又不叫自己处于下风的,更何况,光看年纪,她甚至比烟岚还小上一岁半岁。
他有意与阿虞结交,就挑了更新奇的事儿聊:“说起来,人鬼相会也并非没有可能。”
此话一出,三双眼睛都看向了他,有好奇的,也有凌锐的。
林圣庭怔了怔,难得有这么多捧场的,清清嗓子和盘托出:“我前月里去了趟汝州,才知道崇山派徐掌门的妻子不幸病逝,出殡也半月有余了,却日日夜夜守着灵牌不离不弃,似是着了魔。没几天,就又听说徐掌门花了重金向乾坤盟购了一枚解佩令,这令在梧州传了几遭,直到近日才被人接走。”
林烟岚从小最爱听哥哥讲这些江湖轶事,连忙催促道:“后来呢?解佩令是被什么人接了?徐掌门又要接令人偷什么东西?”
“这具体的我还没去打听,那接令人也不曾上过接令榜,名姓概不知晓,但偷的东西倒是有所耳闻。”
“是什么?”
“美人香。”林圣庭合上折扇,歉意一笑,“只知道是叫这个,但究竟何为美人香,我虽然少年游历江湖,对这些稀珍宝物却了解不多,看来还得四方询问询问,阿虞姑娘要是有兴趣,今后也可来我林府做客,等探听了具体,再说与你听。”
林烟岚撇嘴嘀咕:“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原来是为了邀她做客……”
“时辰不早了,六爻,送客。”
落座后便话语极少的容尘,突然在这时出言赶人,林家兄妹还没听出他话中意味,一个身形魁梧的黑奴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林少爷,林小姐,得罪了。”
六爻得了吩咐,利落地一手一个将他们提到了楼下,叉着腰,跨开腿,仿佛门神罗刹一般堵在梯下,直把林圣庭和林烟岚看得摸不着头脑。
“容哥哥,他、他怎么能……”林烟岚慢慢醒过神,觉得委屈极了,可楼下人来人往的,她又不好挥鞭发作。
她出身高门,父母疼爱之下,纵容她养得一身娇蛮,本就没习会多少大家闺秀的涵养,要是平时早就大闹一场,只是楼上坐着心上人,女儿家再是愤愤然,总要维护些许颜面。
林圣庭比林烟岚多吃了几年饭,算是看出了一点眉目,与其说容尘不爱他的妹妹,倒不如说那男人从来没有将他妹妹放在眼里过,是以举手投足,三言两语,就能将她如敝履,丢掷而出。
不过……林圣庭远眺亭榭,那二人一温一凉,当真会是良配吗?
亭榭里少了两个聒噪的,剩下的容尘和阿虞,就真像是来听戏的了,谁也不曾开口,那戏词唱腔便清晰地传进各自的耳里。
不久,一折唱罢,台上帷幕拉下,场间梨客走动,或交谈或请酒或休憩。
容尘为自己和阿虞倒上茶水,指腹贴着杯壁,感受杯里传来的温热,眼神落在同样静默的阿虞身上:“在想什么?”
阿虞闷声说:“徐迪钱给少了。”
她低垂着脑袋暗自咬牙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容尘失笑:“只是钱少了而已?”
阿虞没有应声,如果不是林圣庭今天的一席话,她还不知道,徐迪购得解佩令的事已经传开了,她接令隐蔽,从来不惧人言,若是偷旁的东西倒也罢了,偏偏这次是美人香。
“阿虞可有万全之策?”容尘摸摸她的头发,神色多了几分凝重,“需知,这世间的美人香只剩一段了。”
阿虞思索片刻,不答反问:“公子困我三日,是为了引开耳目?”
世间只剩一段美人香,人人皆知供在了戒备森严的睿王府,她接了解佩令,自然是要前往睿王府行盗,有心人只需守在府外,再行抢掠,最是省时省力。
阿虞如果是那急于捕蝉的螳螂,在徐迪的解佩令被接下的当天,整个江湖中觊觎美人香的黄雀早已倾巢出动。
容尘百般留住她三日,原来是在为她谋划。
她蹙起眉头,分不清心中那悄然散开的绵软酸涩到底是什么情愫,也分不清这个矜贵绝尘的男人究竟愿意护自己多久。
她不想动了情后,像温绾绾一样被抛弃。
也像阿娘那样,被她从未谋面的爹抛弃。
“阿虞,”容尘不忍她拧眉苦思,将她拉向自己,掌心贴着小姑娘冰凉的小脸,嗓音像揉了一团喑哑的火,“我既承认欢喜你,此生便绝不会害你,你无需时时防着我,若遇着危险,也不必只指望周子留,你这般聪明,难道不知我与他,究竟谁更能助你脱险?”
“那如果出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公子也会欢喜她?”阿虞忍不住问出容彻当时的问题。
容尘看她绷紧的小脸分明是紧张不安的,却只管一板一眼装得老沉冷静,唇边浅淡的笑意慢慢扩大,渐成了逸出喉间的舒朗笑声:
“不会。我的阿虞,九州七境,只此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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