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州东面的海域上,两方战船对垒之势一触即发。天空闷雷滚动,风雨狂浪是海上最大的敌人,但如今正是胶着之际,双方谁也没有退让。
混沌军所在的战船中,有一艘高大的楼船,其形似楼,多层设计,可容纳上百位弓箭手。此时的混沌军已经缓过最初的慌乱,又因睿亲王亲自坐镇,总算找回几分当年征伐海上的热血,眼下早已蹲守其位,只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拉开这最后一场攻势。
而突鲁族的战船则矮小许多,他们多数采取了水密隔舱的设计,能牢固地保护好船上的人员,每个舱板都隔绝开来,并不会因此相互牵连,且行动灵活快速,在海上大有优势。
叫阵的两方主将都站在了甲板上。
萧祜当年也是跟随先帝平定九州七境过的,穿上这身铠甲,仍不减勃发的英姿,手中握着威风凛凛的九紫长云枪,似从天而降的战神,让兵将们无比翘首仰望。
“坤祈三年,你突鲁族派遣使臣入我上京城,与我大豫签署盟约在先,开放商道、互通姻亲在后,为何短短不过五年,尔等就背信弃义,攻我大豫海域,伤我大豫子民,难不成你突鲁族皆是这等无耻之徒吗?!”
萧祜气运丹田,声如洪钟,一番阵前质问,让大豫儿郎们群愤骤起:
“无耻之徒枉为人!”
“滚出我大豫国土!”
“突鲁族真是鼠辈!”
反观突鲁族这边却丝毫没有被责骂的羞耻心,嬉皮笑脸地低声说着话,阿曼努迦向后方扫了一眼,那嬉笑声才稍稍收敛了些。
他们不是正规的军队,更非纯正的突鲁族人,便也做不到像对面那般严谨自律。对于这场兴致突起的战役,他们并无多少荣辱胜负之心,只知道要把人拖住,就能休息个把月,回岸上与家人团聚。
可他们却也不是平庸之辈,乃是阿曼努迦在这五年里,遵着容尘的吩咐,定期招揽来的海兵卫。
容尘未雨绸缪,雇了一批师傅上船,为这些人教习泅技与箭术,又挑选天赋出众者训练为独当一面的掌舵手。再论物资,除却船身构造之外,船上更有当年阿虞和容尘一同商议而成的“水下方衣”,若所料不差,萧祜脚下那艘战船,已经被他们这边的人从下方悄悄动过手了。
不战则已,一战解体。
阿曼努迦自然也知道,东西突鲁以草原神为尊,依照旧约,还不到对外宣布分裂成两国的时候,所以萧祜字字句句带着愤慨的怒骂,他无从反驳。
更何况,他已入了容尘帐下,一切指挥决定还得由容尘说了算。
唯一叫他不明白的是,这一次的宣战,却是阿虞的手笔。
阿曼努迦站得笔挺,下颌紧绷,望着船下蠢蠢欲动的海水,心下一声长叹:罢了,只需再拖住三五天,让萧祜无暇返程回汝州,为公子赢得更多部署的时日,他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至于族中纷争,本该是他们自行处理,又哪里能劳烦公子为他们殚精竭虑呢。
后来,这位在海上漂泊数年的掌舵,曾经突鲁族的第一勇士,奉命重回了草原,以草原神之名恢复东西突鲁的合并,登上草原霸主之位时,也如现在这样笔直地立在毡包前,目光遥遥地看向远方,金灿灿的一片日阳叫他恍然有些睁不开眼。
他只知道,海之尽头是大豫,那里住着一个青衫磊落的公子,有雄才大略之能,运筹决胜之力,却无恋慕权势之心。
……
睿王府。
后院的击鞠场上,时不时传来一阵拍手叫好,小厮家仆丫鬟们一忙完手里的活儿,就搬了凳子坐在一旁,兴奋地看着场上你来我往的两道身影。
要不是城门还紧闭着,城中尚处在备战之态,这方的欢腾还能更热烈些。
萧怀景天不亮就拉着阿虞出来击鞠,阿虞还在困顿中,但为了留住这个小王爷的信任,还是强撑着上了马。
两人各守一方,互攻球门,阿虞状态飘忽,一开始连失三分,邱小风抄着手看了会儿,暗地里给她传语:“信给你寄出去了。”
阿虞一拉缰绳,顿时醒神,一边飞快截住杖下红球,一边将密语传了回去:“什么信?”
“昨晚你不是要我寄信?”
阿虞挥出鞠杖,那球借势高飞,咚地一下撞入萧怀景的球门里,她却并无喜悦,皱着眉头很是苦恼:“我只是让你把鸽子带走。”
她都忘记自己那时随手摘的是什么东西,还不是被方寿成滴水不漏的防守气到,借机撒撒气而已,这人怎么平时不见多听话,突然办事速度这么快,还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算了,阿虞想,等她忙完这趟接令,就赶去与容尘汇合,到时候,她还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他。
“虞梦!继续!”萧怀景冲她咧嘴大笑,少年俊朗的面容在晨曦光晕里意气十足。
阿虞回他一笑:“好。”
两人又打了半场,比分紧咬不放,时间还剩半柱香,正是关键的最后一球——
“大早上不温习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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