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寂寂无声,只有不解世事的夜风在树顶盘旋不去,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惨白的月光下,这一地残缺不全的死人肢体,任谁见了都会脊背生寒。
没人敢开口打破沉默,阿虞也浑然不在乎他人的打量,只管低着头逐一检视着尸首,终于查验结束,神情也变得更加凝重,深思的眸光盯着一处,久久不语。
容尘适时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懂事的丫鬟立即端来干净的水,却忌惮那些可怖的尸首,犹疑着不敢走近,怯生生地止了脚步。
“给我。”容尘轻然一笑,将盆子接过放在石桌上,转身握住阿虞的双手,褪下上头脏污的棉布,把小姑娘白嫩秀气的手掌轻轻放入温热的水中。
阿虞有些迟钝地回过神,见他面不改色地为自己洗手,想起这双手才摸过那些恶心的东西,不想叫他也被沾染,下意识就要缩回来:“不……”
“有何发现?”容尘没让她挣开,而是顺势捏了捏她圆润的手指。
阿虞静了片刻,道:“他们的确是死于混沌珠。”
“好。这事到此为止,接下来自有人去处理。”容尘看她脸色透着苍白,眉心淡折,“太晚了,阿虞,你需要休息。”
“这些可能才只是海中砂砾,真正遭遇横祸的数不胜数。”阿虞咬了咬下唇,艰难地吐出一句,“我怀疑当年落霞村与水光村中的村民,就是被用于养殖混沌珠了,或许也有侥幸逃过一劫的,但下场也如白日里的那个哑儿……”
容尘岂会不知她的顾虑,凑前吻了吻她的额头:“莫怕,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你阿娘给的法子,为非作歹的,也并不是她。”
声线低缓柔和,与他这个人一样,潜定冷静,又不掩回护之意。
阿虞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与他对视,眼底洇着盈盈水色,亮湛至极,一轮澄黄的圆月当空高挂,她娇美的小脸比那书中描摹的月娥还要明丽可人。
容尘被她看得一怔,笑问:“怎么了?”
阿虞探身过去,挺俏的鼻子在他脸上亲昵地蹭了蹭:“你待我真好。”
好到可以爱屋及乌,连这样荒唐偏袒的话都说得掷地有声。
她重坐回来,反握住容尘的手,有些稚气地晃着,盆里的水被晃得溅出来,石质的桌面沾了水,色泽便暗了一块。
阿虞注视那一滩深色,长睫颤了颤,覆盖住眼底的光亮,从容尘的角度望去,也只能看见她露在面上的乖巧。
院中人群渐散,九苏带了几个胆子大点儿的小厮,用白布裹好尸首送到义庄,拿药粉泡过水,可以拖延尸身糜烂的时间。
出了义庄,九苏并没有和小厮一同回廖府,而是挑了匹快马,先去了依云镇。这是容尘傍晚时吩咐她的,虽不知道用意,但身为隐卫从来也只能如实遵从。
倒是阿虞与往常有些不同,这一夜,洗漱过后,不仅主动挑起床笫温存,还前所未有的热情,不管容尘如何索要,都极尽配合,容尘惊诧之余,自然欣然接受。
娇妻求欢,哪有拒之不从的道理,他本也只是想尝上一回,为接连操心数日的人儿缓些紧绷压抑,没承想,百媚千娇的阿虞竟令他险些有些招架不住。
幸而阿虞在床事上还显青涩,学不来那些妩媚姿态,到最后也只能被他掐着腰肢制着,嘤嘤啼啼地求饶。
绝顶的欢愉过后,男人意犹未尽地拥着怀中的人儿沉沉睡去。
窗外沁凉的月色打进屋中,照出一室还未散尽的旖旎,本该安心入眠的深夜里,阿虞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头顶的幔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确认身旁的容尘不曾醒来,才忍着纵欲过后的不适,十分麻利地收拾妥当,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熟睡的男人,再不留恋,悄无声息地推门出去。
等翌日新晨到来,阿虞已经策马停在了依云镇外,目光向前望去,见那些官兵早早守着门旁,对进出者严格盘查,那派头显见的是作威作福惯了。
阿虞下了马,站在队伍后头,跟随人群往前挪,渐渐地能听见前头的话语,不出她所料,守门的兵士果然一口上京口音。
她拽紧缰绳,心间长长舒了口气。
通州城外,皇后派人阻拦他们的商队,许是因为混沌珠的问世大有内情,牵涉利益众多,若让容尘这个流外的皇子横插一脚,对皇后扶持的皇嗣极具威胁;依云镇外,这些面目可憎的官兵比皇后一党更早出现,应是皇权争夺的另一支势力,不管是已经不再垂帘听政的太后,还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右丞相薛衍,这场从上京蔓延到通州的争斗中,以容尘的身份实在不宜卷入。
更何况,从头到尾,也只是她一人的事情,他有徽州要护,有乾坤盟要守,这点小事,犯不着随她涉险。
想到这里,阿虞带着马儿往前又走了一步,正要排着自己时,突然有人将她拉往一边。
一抬头,就见九苏冷着脸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质问中带着浓浓的怪责。
容尘的几个隐卫,只九苏对阿虞的态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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