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价会一结束,六爻就驾着马车,载着容尘和阿虞直奔柳州而去。
即使出行仓促,这马车仍是按着容尘的要求备好的,车内宽敞亮堂,熏着暖香,案几软榻一应俱全。
阿虞自上了马车就伏案写着什么,容尘也不打扰她,手中拿着她送的香囊,漫不经心地抚着上头寒碜的海棠绣样,唇角噙着笑,神色自若,仿佛只是带着闷坏了的娇妻出来游山玩水。
等阿虞写完向他望来,容尘才将香囊收在身前,倾身揉揉她的发顶:“好了?”
“差不多了,不如公子替我再圆些话吧。”
容尘接过阿虞写的三封信,在上头润色了几句,这才让六爻带着信送去前头的鸽所,寻了最机灵的信鸽携信飞出,还不忘在回来的路上给阿虞买了一包当地有名的糕点。
手上事情忙完,阿虞长长吐出一口气,掀开车帘,山风吹过面上,凉意丝丝缕缕地渗进肌肤。
她眼神一闪,见路边生出几株黄澄澄的野菊,花瓣蜷曲成一团团可爱的小球,倒是让这萧条的秋日多了些许明丽之色。
阿虞看了会儿,倏尔回头问:“内宫江湖朝堂,公子可曾输过?”
容尘慵懒倚在车壁,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一手将她落在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闻言淡静微笑:“不曾。”
“那这次必然也不会输。”阿虞也笑,眼睛透澈莹亮,犹如皎月拨云,未施粉黛的小脸因车内暖香而晕出两朵红霞,映在容尘眼里,娇俏得不像话。
她说:“公子既然在娶我之前就不曾输过,如果娶我之后反而让你输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他们走的是官道,不出意外,会和盛家的赈灾队伍迎头赶上。
该布的局都布好了,是输是赢都尚未定论,倘若不幸败了,她也还有最后一步可走,总归……
不能让她从未输过的公子,因她吃亏。
“输也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容尘把她拉近身侧,圈入怀中,下颌贴着她柔软的颈项。
分明人已在眼前,方才她对着自己笑时,却好像离他极远。
阿虞乖巧地倚着他,将他的手指抓起来,摩挲着尾指上的淡痕,语声促狭调皮:“那公子要是败了,我也有些丢面子呢。”
“得了便宜还不知足?”容尘罚她,在她嫩白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手指更是灵巧地在她腰间搓弄,隔着衣料实在撩得人难耐。
阿虞怕痒,想躲过又挣不开,只好转身讨饶,容尘俯身吻住她,这吻来得突然,阿虞尚未收起的一朵笑靥也被他吞入口中。
唇舌相连,车内一时只剩下彼此的喘息。
好一会儿,阿虞才细喘着推开他,黑亮的眼底落了情潮湿润,面色却已经冷静下来了:“容尘,我们分开吧。”
容尘沉寂的长眸骇人地眯起。
阿虞也不怕,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坚定:“你回徽州,我去柳州。”
“你我皆有亲人,他们如今都身陷囹圄,与其将时间耽误在来回的路上,不如兵分两路各自行事。”
“否则一旦施救不及,日后难免生出怨怼。”
她把容尘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他的掌心宽厚温热,可指尖却是冷的,与他这个人一样,瞧着温润亲和,心思却过分清醒,以至于总透着点不近人情的冰冷。
等他愿意把全部温情软意交付给你时,反而如倾塌的雪岭,又重又沉,压得阿虞心生愧疚。
容尘爱她,爱得偏执,也失了分寸,阿虞却深知情爱禁不起猜忌和怨怼,决计不能也跟着糊涂。
柳州地动,朝廷赈灾,盛家在此时出头扬善,盛敏君贵为一国皇后,赢得美名的同时,再想起娘家曾受过的委屈,先前一力打压盛家的容家,也必将迎来盛家的报复。
六爻带着热乎乎的糕点回来,见马匹少了一只,自家公子负手立在车旁。
秋风瑟瑟,吹得他发丝翻飞,唯有身姿修挺,如青松翠竹。
“公子?”六爻探头往左近看了看,没见到阿虞的影子,一向不怎么灵光的脑子忽然开了窍,“少夫人抛弃您了?”
这也太惨了点吧。
容尘没说话,六爻感到害怕,摸了摸鼻子,又挠了挠头,想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毕竟男人半路被女人抛弃在路边,想想是有些可怜的。
六爻挤了半天没挤出只言片语,倒是容尘蓦然扬唇失笑。
那笑先是浅浅的一道落在唇角,渐渐化作少见的朗声大笑,直把六爻吓得够呛:“公子,少夫人会回来的,您别……”
“她自然会回来。”容尘踱步走到路边,摘了一朵弱不禁风的野菊,随意一转,六爻下意识伸手接了个满怀,花儿是娇嫩的,但在深山野地里自有一种风雨难摧的气魄韧性。
六爻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公子又上了马车。
等马车重新启程,才听得车中传出一声淡笑:“想不到,我也有今日。”
被一个小姑娘嫌弃啊——嫌他瞻前顾后,只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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