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陈北喜和孙玉莹的送吃送穿的,黄桂芝的大儿子家和三儿子家过了个好年。正月里,大家穿着老四给买的新衣服,欢欢喜喜走亲戚。
到了正月初十这天晚上,一家人早早吃过了晚饭,陈丽兰、刘翠萍、陈瑶聚在黄桂芝床头,闲聊。
狭小的房里摆着一张老式床,三面有高高的床架,陈玲和陈贵扶着床架蹦蹦跳跳,玩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床对面摆着一个衣柜,衣柜上的漆全剥落了,原本有四个衣柜脚也掉了两个,用几块青砖垫着。旁边是几口木箱,里面装的是各种杂物和衣服。蜡烛搁在一个破盘子里,搁在木箱上,烛火摇曳。
黄桂芝说:“老细啊,我有你大嫂和三哥三嫂照顾,足够了。陈贵的户口也给办下来了,明后天就能去乡里小学报名,就是他没读一年级上学期,开始学习怕是会有点吃力,不过好在咱村里陈润生就是老师,到时候我督促陈贵去找他求教。你真的不必留下来,还是出去打工为好。”
陈丽兰连连摇头,“不,娘,我打工打怕了,这辈子也不想打工了。大嫂不是要做豆腐卖?我帮着照看娘和玲玲,这样大嫂做豆腐卖也好。”
刘翠萍接话说:“老细要不愿去打工,留下也行,我卖豆腐能挣来全家人的口粮。”
黄桂芝哀叹一声,“翠萍啊,你少逞能了。要不是瑶瑶争气,读大学没花钱,生活费也靠自己的奖学金付,不然你供她上大学就够呛。我是老了,啥忙也帮不上,也挣不到钱,只能不给你们拖后腿,你们该读书的读书,该干活挣钱的就干活挣钱,我长了一双眼睛能给你们看好孩子。”
陈丽兰心疼地说:“娘,您腿脚不便,让您照看两孩子那多累?”
“我这一辈子什么时候怕累过?这人呐,就是不能闲,越闲越容易有毛病,跟着孩子们跑跑闹闹,挺好的。”
“那可不行,医生说了您这把年纪又两次中风,可不能再折腾了,要多静养。我还想您长命百岁,看曾孙和曾外孙出世呢。”
“活一百岁啊?那还有二十好几年,我才不想活那么久。人呐,活到七老八十就够本了,再活下去,眼瞎耳背,吃喝拉撒不能自己搞,拖累儿孙,自己也难受。我算是看开了,你爹去得早,你大哥也走了有三年,他们在下面一定很寂寞,我下去陪他们唠嗑。”
黄桂芝一副看淡生死的态度,让在场的人更不放心了。
陈瑶酝酿了半个月的计划,认为是时候提出,斗胆开口道:“奶奶,妈,小姑,我有一件事想跟您们商量。”
陈丽兰说:“有事就说,瑶瑶,你已经是大姑娘,别不好意思。”
“小姑,奶奶身体不大好,离不开人,陈贵又要读书,您留下照顾奶奶,还能盯着陈贵做作业。玲玲这么大年纪,没上过一天的课,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想带她去省城那边找个特殊学校给她读,我妈也跟过去,白天卖豆腐,晚上照顾玲玲,日子依然跟在乡下是一样的。”
黄桂芝沉默了。
陈丽兰很认同,立刻答应。
唯有刘翠萍不同意,“瑶瑶,去年你说想带我和玲玲去省城,我就没同意。一是省城开支太大,租房、水电费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要买,咱住在乡下没米吃了扛一袋谷子去脱壳就是现成的米,没菜吃了去菜地里随便摘几样菜就能凑合一顿,到了省城能一样?睁眼就要花钱,哪里承担得起;二是你奶奶腿脚不方便,光是留你小姑和陈贵在家,我不放心。我是当老大媳妇的,要带头孝敬你奶奶,那样我老了,你和玲玲也能孝敬我;三是玲玲啥也干不了,去读什么书?没有学校肯收她的,浪费钱而已。有那个钱,存起来,干什么都强。”
陈瑶早料到亲妈刘翠萍不赞成她的做法,是以她一直没说,特意等到今儿时机合适才说。
“妈,这世上不光有玲玲这样的低能儿,还有很多失聪、失明、腿瘸等各种缺陷的孩子。咱不能因为普通学校不收她,就放弃去其他地方找特殊学校。谁能保证咱们都走在玲玲的后头?让她去读书,试试跟其他人打交道,还要学着自理,学点知识,哪怕以后洗盘子也能谋生。现在护着她,那是害了她。”
智力低下的陈玲,是陈家人的痛点,更是刘翠萍这一生的遗憾。
黄桂芝连叹了几声气,张嘴说:“翠萍啊,这一回你就听瑶瑶的安排。去年我不让你们去,实在是担心没人照顾我,现在老细来了,陈贵也在,有她们母子在,就跟你在是一样的。瑶瑶说得好,你护得了玲玲一时,护不了她一时,是该为她打算一下。要是能找到收留她的学校,还是要让她上学去。”
刘翠萍内心有点动摇,依旧是顾虑良多。“老娘啊,您是通情达理了,我谢谢您。只是去省城花销太大,家里没个顶梁柱,玲玲又要上学,学费和生活费从哪里来?”
“妈,您去了省城依旧还能做豆腐卖,我努力学习获得奖学金,那些奖学金金额挺可观的。其中有个弘学奖学金,每个学期一千块,上学期我得了一次,即将开学的这个学期我肯定也能拿到。”提到弘学奖学金的时候,陈瑶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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