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山压根不懂这些书是干啥的,不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十分肯定地竖起大拇指,“贤侄真厉害,以后肯定是做官的料。”
谁不喜欢听人夸赞孩子,冯兴海乐得当即拍桌道:“兄弟,晚上留下来,咱两喝两杯。”
温有山也不推辞,顺着冯兴海的意思真跟他喝了起来,酒过三巡,温有山才羡慕地感叹道:“冯大哥这日子过得可真让人羡慕,像咱们那山疙瘩就是想培养孩子都没地儿送。”
“咋地?你也想让孩子读书不成?”冯兴海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哪知温有山竟然点头了。
“你真要送孩子念书啊?”冯兴海瞳孔徒然放大,有些吃惊,要知道这读书可费钱了,这县城能供得起读书人的人家不多,更别说偏远的村子。
温有山叹了口气,眉头微蹙,“这是我娘子的意思,我们就是普通人家,送孩子念书也不指着他当官啥的,就想着能识字明理,以后在县城找个体面的活计,旱涝保收就成,以后要是有能力,他也想赶考,倒是可以试一试,若是不成我们也不会供他一辈子。
原本我们是想在镇上找的,可我们那镇上压根没有学堂,最近一个秀才在二十里外,你说送那儿去我还不如送县城来呢。”
冯兴海了然地点头,重重拍了拍温有山的肩膀,“兄弟,你考虑得对,不过这温娘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寻常妇道人家像她这么有远见的可真不多,既然你们都有这么意思,不妨把孩子送到我家小子那个学堂。
那个学堂就跟我家隔了两条巷子,也是独门独院的,先生是个举人,姓胡,叫胡文志,快要知天命了,自从四十五岁中举后就无所进,考了几回还是没能中进士,本来有机会到地方任县令的,可他没有背景,好的地方选不上,偏远的地方又因为身体不好去不了,干脆回乡到衙门做了半年书吏,又因为性情耿直得罪人只好辞去文事。
那个时候他算看明白了自己就不是个当官的料,现在一门心思培养子孙,开学堂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不过还好,这人为人刚正不阿,不会藏私,只要送过去的孩子他都会尽心培养,吃住什么也还可以,束脩也算公道,一年二两银子,笔墨纸砚自备,若是吃住也在那边的话一年要多一两银子。
除了这个胡先生,县城还有一处私塾,是个秀才办的,束脩少个两三百文,不过秀才还得赶考,在教学上只怕没那么尽心。”
温有山一听就知道该如何选择,当即感激地朝冯兴海重重一拜。
“哎,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事就包我身上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儿子是啥情况。”冯兴海后知后觉地问道,他记得之前去温家看到的那个大小子好像跟他儿子差不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男孩,最小的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
“就是我大儿子,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老二一起送过来。”温有山憨憨地说道,之前他本来只打算送老大,现在听了冯兴海的话就改主意了,人家儿子五岁启蒙,他家老大是没条件被耽误了,但老二年岁正好,在家又跟陈宁雅认了不少字,不念书可惜了。
冯兴海没想到温有山这么有魄力,一下子供两个读书人,肃然起敬,瞪得比铜铃还大的双眼满是惊叹,“成,明儿我带你过去问问。”
“多谢大哥。”温有山笑眯了眼,赶忙给冯兴海倒酒。
两人喝到夜深了才撤席,温有山被安排到外院的客房暂歇。
这边一身酒气的冯兴海刚回到房间就被妻子黄氏数落了一通。
冯兴海却大着舌头说道:“娘子,我这是高兴,你知道今天来我们家的温老弟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难不成还是乡绅富豪?”黄氏没好气道,她都从儿子那边听说了,来人就是个泥腿子,也不知道她这当家的犯什么浑,竟然还跟人称兄道弟喝成烂泥。
倒不是黄氏瞧不起人,而是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冯兴海冷哼一声,“看你这样,少瞧不起人了,就算人家是普通的庄稼汉又怎么样?人照样能供两个读书人!”
黄氏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讶异,“供两个读书人?你是不是醉糊涂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供两个读书人都吃力,寻常人家哪里供得起?
“就是俩!”冯兴海伸出两根手指头,再次感叹道:“也不知道这温有山走了什么狗屎运娶到这么个能耐的娘子,你是不知道,温家那娘子着实不一般,就是身穿粗布麻衣仍是挡不住那通身气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谈吐文雅不说,还颇有见识。”
黄氏这下更懵了,“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嫁到那样的人家?”
“你别说,这事我还真知道,之前县城闹得很大的那个拐卖谋杀案的苦主就是这温娘子,好像是落难失忆,稀里糊涂被拐卖了,这才成了温家娘子,现在恢复记忆,听说老家那边没人了,具体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冯兴海说得口干舌燥,示意黄氏给他倒水。
黄氏白了他一眼,对温家却高看了两眼,寻思着有机会的话要见一见这位让她夫君都惊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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