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司蛋糕不超过二十块,卖完则罢,卖不完的,都进阿衡肚里了。
新鲜不新鲜,她最清楚。
阿衡奉命,去勘察情况,盯着蛋糕看了半天,颜色是挺别扭,淡黄色的蛋糕多出杯盖大小的猩红色。
抬眼,看了小情侣一眼,呵呵笑——“小姐,您看,是不是您口红的颜色?”
人小姐不乐意了,拍桌子——“我用的是欧莱雅的唇彩,名牌,绝对不掉色!”
那先生讽刺——“算了,跟她讲什么欧莱雅,穿成这样,知道欧莱雅是什么吗?”
阿衡低头,减价时买的白T恤,牛仔裤,还有饼屋阿姨专门做的工作围裙,回头,笑——“阿姨,他说你做的衣服不好看。”
本来阿姨矜持优雅,不希得和一般人一般见识,但生平最恨别人说她女红厨艺不好,此二人占全两项,焉能不怒火大炙,一阵骂街荤话,把小情侣骂得抱头鼠窜。
然后,其他客人也顺道被吓跑了。
阿姨一甩卷发,豪气万千——小温,老娘今天骂得舒服,关门回家。
阿衡看表,九点半,提前半个小时,欢天喜地。
在学校门口的烧麦店买了一笼牛肉的和一笼油糖的,顾飞白每次看到这个烧麦店总要从店头盯到店尾,再冷冷不屑地来一句——不卫生。
其实,阿衡想说,他如果不是想吃,完全不必这么麻烦的。
然后,送到实验室,顾飞白的工作大致上已经结束了,看到散着热气的烧麦,又是一句不卫生,执着地用高傲冷淡的眼睛盯着袋子看了半天。
阿衡笑。
“吃吧。我问过老板了,馅儿是今天下午才做好的,应该没问题。”阿衡把袋子递给他,然后看了一眼手表微笑道——“宿舍快熄灯了,我先回去,你也早点回家。”
转身,顾飞白拉住了她的衣角。
“稍等。”顾飞白难得主动,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一把糖果“伸手。”
阿衡乖乖伸出手。
“今天张教授家得了一个小孙女,发的喜糖,我酒精过敏,你拿走吧。”顾飞白淡淡解释,把糖放进她的手心,唇角有了难得的笑意。
阿衡定睛,是酒芯糖。
她脸有些红,小声开了口——“我会吃完的。”
郑重地,温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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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带着耳麦,淡粉色的T恤,细长的指轻轻指了耳,玻璃门内的监听室心领神会,稍稍调高了声音。
“DJ YAN,你还在听吗?”耳机传来怯懦悲伤的女声。
“林小姐,我在听。”言希平静开口——“你说你高考三次失败,父母对你失望透顶,而你本人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想要跳楼,是吗?”
“你可能不知道,对,我是说,DJ YAN似乎一切都很顺心,在电视上曾经看过你的访谈,年轻,俊美,才思敏捷,恐怕不会了解我的痛苦。高考只是导火索而已,而更加让我不安的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透明,看着四周,总有一种错觉,全世界都看不到我,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活着已经悲伤到无法言喻,连勇气都荡然无存了吗?”言希轻轻问她。
“是。”那女子颤抖着开口。
“那就跳下去吧。”少年垂头,平淡开口。
旁边的导播急了,直跳脚,一直对着言希打手势。
言希抬头,把指放在唇间,微微笑了,示意他安静。
电话另一侧,那女子凄然开口——“连DJ YAN也认为我这样的人是孬种,渣滓,社会的负累,是吗?”
“走,或者留,活着或者死亡,都只是你选择的一种方式,我无权干涉。”少年声调平缓,却在行字间带了冷漠——“或许,从高层跳下,你才能感觉到自己对全世界的恨意得到昭彰,才能使灵魂得到救赎。你的父亲母亲才应该是世界上最应当遭到谴责的人,他们生下了你,却不能在你高考失败之后,一如既往无私地爱着你,只是想着怎样逼死你,然后年纪老迈,膝下凄凉心中才舒服,是不是?”
对方声音忽然变得尖锐——“你凭什么说他们爱我?!你凭什么说我死了他们会晚景凄凉?!他们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我根本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宁愿自己从楼上摔下,活不得死不去,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言希笑了——“对,然后他们会继续养你一辈子。”
那女子愣了,许久,哽咽了——“你凭什么这么说,到底凭什么。”
言希平淡开口——“凭你觉得全世界看不到你。”
“为什么?”
“如果,不是曾经在他们那里得到巨大的爱,如果不曾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又怎么会如此伤心。”
“可是,没有用的,他们不会再相信我,不会再爱我。”那女子手掌撑着面孔,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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