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宫。
黑袍人坐在阴影处,面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整个人几乎跟黑暗融为了一体。藏剑站在他的右侧,背挺得很直,黑袍服帖的穿在身上,显得身材很忻长,只是似乎并不安稳的样子,时不时的转头去看跪在地上的扶柳,眼底有些凝重。扶柳整个后背已经湿了,衣服粘粘糊糊的贴着后背尤其难受。额上的汗水大颗的滚落下来,她却不敢伸手去擦,整个身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睛里都是惶恐。
殿上很安静,谁都没有发出来一点声音。这样的寂静对于扶柳来说无疑是酷刑,她的身体慢慢的缩在一起,见黑袍人半天没有动作,便转头去看在一旁站着的藏剑。藏剑面无表情,连昔日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没有了,眼神冰冷的看着前方。扶柳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半晌又战战兢兢的抬起来,重重的在地上扣了几个头,“师尊,柳儿知错了。”并不说其他的话,只一味的认错。
有些颤抖的声音兴许是取悦了黑袍人,黑袍人歪了歪脑袋,“哦,那你说说,你是错在何处了。”单音才刚出口,扶柳就下意识的浑身一抖,勉强撑到他把话说完就又砰砰磕了几个头,“师尊,师尊,柳儿知错了,柳儿真的知错了,求师尊饶柳儿一命,求师尊饶柳儿一命!”再次抬起头来时额前已经淤了,她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双眼祈求的看着阴影处,看了一会儿又将视线移到藏剑身上,眼里带着些哀求。
藏剑无声的叹了口气,转头向黑袍人拱手道:“师尊,师妹也是无心之失。虽然失手将墨七的尸身毁了,但是墨七既已身亡,即便体质再特殊,尸身留着想也没有什么大用了。还求师尊看在师妹初犯的份上,原谅她吧。”说完就重重的一躬身。扶柳连连点头,又给黑袍人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来期冀的看着他。
黑袍人慢慢站起身来,宽大的兜帽将他的脸完全遮住,只能看见下巴上稀疏的几根银色胡须。藏剑连忙正了正身子,腰又往下压了压,面上一片恭敬。扶柳也赶紧重新趴了下去,几乎挨到地面的脸上隐隐有些紧张,仔细看还能看出来身子在不停颤抖,随着他的步伐战战兢兢。黑袍人走下大殿,步伐很缓慢,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停一停,只是动作不大。
终于,黑袍人停在了扶柳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伏在地上的扶柳。扶柳眼珠子转了几转,“师尊,柳儿……”还没说完就被黑袍人打断。黑袍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扶柳啊,你在本尊的无相宫待了多久了?”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波澜,一点情绪也不见。扶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得咬牙战战兢兢回答道:“已经,已经有半年多了。”说完就看了一眼黑袍人藏在兜帽下的脸。
黑袍人点点头,“哦,半年多了。”朝旁边缓缓走了两步又道:“那你可还记得当时为何要入本尊的无相宫?”听他这样说,扶柳愈加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在地上跪坐起来,恭敬答道:“是,柳儿记得,是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找墨七报仇,将那些人一个个踩在脚下!”大约是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阴狠太甚,又赶紧收敛起来,柔顺的在原地跪好。
黑袍人淡淡点点头,“那你可还记得,本尊当日跟你说过什么?”扶柳点点头,“记得,师尊只要墨七,其余的都不管。师尊还说,还说……”抬头看了看他,半晌才似乎得到了鼓励一般接着道:“师尊还说,可以把君邪交给柳儿。”才刚说完就被震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又砸了下去,鲜血立刻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藏剑眼睛一缩,就要上前去看,却见黑袍人淡淡的看着他,身上的气势逼人,便不敢再动,只得站在原地。
扶柳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在疼,半晌终于缓了过来,赶紧膝行着爬过来,也不敢太靠近,只在距离黑袍人不远的地方跪着艰难道:“师尊,师尊息怒。柳儿自然不敢忘,只是那墨七已经死了多时,想来就是非凡体质也无用了,师尊又何必如此执着。柳儿,柳儿虽然不慎……不慎将她的尸体弄坏,却也……”
话未说完就被黑袍人一把捏住了下巴,“却也什么?却也不是大错,却也罪不该罚,却也情有可原么?!”扶柳几乎整个人都被黑袍人捏着下巴拽起来提到空中,只得拼命仰着头让自己舒服点,想张口说句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艰难的看着黑袍人努力的摇头。藏剑见她难受,忍不住上前道:“师尊,师妹此番为了完成师尊的任务,已经很努力的去接近君邪了。虽然最后没有近身,但是也请师尊看在师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且饶了她一回吧。”
黑袍人转头去看藏剑,见他眉眼里暗暗有些心急,面上却不见什么表情,不由冷笑一声,“怎么,你要替她求情?”没等藏剑开口又道:“你跟在本尊身边这么久,本尊竟不知你还会替人求情。”语气里并没带着什么情绪,听起来反倒更加渗人。藏剑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师尊,徒儿只是……徒儿只是……”
“你只是,”黑袍人打断藏剑的话,将扶柳丢在地上,负手走回去审视般的看着藏剑的眼睛,“帮她求了个情而已,你只是,将她从修罗殿救了回来而已,你只是,赶在本尊之前享用了本尊的炉鼎而已!”话音刚落,藏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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