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莲之所以不听赵一刀的,不给二凤提前准备后事,是因为她不愿意承认二凤即将离去的事实,但不管怎样,没人能阻止这一天的到来。二凤到底还是咽了气,就在当年的除夕夜,外面的鞭炮叮叮当当的响起的时候,在炕上昏睡的二凤突然睁开了眼。
二凤的身体每况日下,很久以来,左青莲都没有看到二凤的眼神中再闪出这样的光芒,这光芒突然变得单纯,让左青莲一下子想起了当年她刚接触赵一刀的时候那只有几岁的二凤。
二凤显得特别有精神,竟然支撑着慢慢的坐起了身,可这距离上次二凤能坐起来,已经有半年之久了。她脸上带着微笑,在赵大海和赵一刀的搀扶下,凑到了窗子的跟前,左青莲替他拉开了窗帘,她仰着头,听着院子外面那叮叮咣咣的鞭炮的声音,看着一个又一个爆竹,在空中炸出五彩的火花,撇开嘴,笑出声来。
她一直仰着头,对身旁的左青莲说:
“娘,你看,多好看……”
左青莲嫁给赵一刀之后,无论是大凤和三凤,都只管左青莲叫姨,并且一直到现在,还这么称呼,而只有二凤,一直喊左青莲“娘”,不过那些年里,左青莲的心里一直明白,之所以二凤这么称呼自己,是因为二凤的性格和她们姐俩完全不同,这是在二凤小的时候,偷吃了那碗疙瘩汤之后,左青莲就发现的。当时只有几岁的二凤,那幼小的心灵中,就充满了不安和自卑,这样的不安和自卑,一直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于是这种称呼,在二凤的潜意识中,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而并不是发自于她的内心。
而此刻的左青莲,却因为这一个称呼而流下了眼泪。她伸手扳过二凤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二凤的眼睛,一直望着外面那灿烂的夜空,直到她慢慢的停止了呼吸。
就这样,二凤的生命在那个除夕画上了句号,按照青莲河的风俗,人死之后,要在院子里停尸三日,才能拉到北山的坟地里下葬,不过这赶上了过年,如果把尸体停在院子里,是对左邻右舍的不尊重,于是当晚连夜找木匠做了棺椁,第二天大清早的,李学东便带着几个青壮的年轻人到山上挖了墓坑,把二凤下葬。
齐春梅抱来了艳红,虽然人们说她年纪太小,不应该到坟地来,更何况她并不懂的,死到底是怎么什么概念,其实没去把他抱在怀中,指着那刚刚填好的坟头,对艳红说:
“这里面埋的是你娘,你娘她去世了,人都会去世,但你娘走的太早了,不过她会在另一个世界想你,疼你,爱你……”
尽管艳红仍旧不懂这些话的含义,可她还是撇了撇嘴,哇哇的哭出了声,一些认识二凤,并且了解她经历的人,都纷纷的低下了头,流出了眼泪,不过左青莲并没有哭,她反而觉得死亡对二凤还说,是最好的解脱。
三凤的眉头紧皱,紧紧的绷着嘴唇,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天杀的刘三成……”
她低声的说道。
她这句话并不是简单的说说,只不过是现场的气氛太悲怆,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三凤的表情。葬礼结束之后,她便拉着刘文武,骑着那辆摩托车,匆匆的离开了青莲河,直接回到了八家子村,直接闯进了刘三成家的院子。
这是一个漫阴天,天上的云彩又高又薄,但却遮住了太阳。于是大年初一的中午,更显得格外清冷。
院子里还弥漫着昨天晚上燃放鞭炮的火药味儿,地面上到处都是红色的纸皮,屋门的两侧贴着大红的春联,窗子上的福字朝下挂着,特别的显眼。
三放气势冲冲闯进院子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红毛的女人正站在屋门口,手里抓着一把烤花生,一个一个的剥开塞进口中。她穿着大红的厚厚的棉袄,脸上抹了一层煞白的粉,像是刚刚从面缸里爬出来一般,嘴唇就涂得通红,好似吃过了死孩子的肉。见迎面来了一个人,以为是大年初一来拜年的,便转过头冲着屋子里喊道:
“三成啊,快出来……”
门帘哗啦的掀开,刘三成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在脸上抹了几下。一看是三凤,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大年初一的,她来这到底干嘛。
他当然了解三凤的脾气,更看出了她那紧皱的眉头,和那沉的如水一般的脸色,就知道三凤来者不善。
“哎哟,是三凤妹子,这大初一的你咋就来了……”
三凤嘿嘿的冷笑一声,脚下并没有停止,而是径直的走到门口,歪头瞟了一眼那女人,转过脸看着刘三成说道:
“我来给你拜年呢,替我二姐给你拜年……”
二凤最近病情恶化的事儿,三成也有所耳闻,但他是昨晚才断的气,所以三成并不知道消息,明知道三凤带着气来的,还是强挤出笑来,问三凤到:
“看你这话说的,你二姐给我拜啥年?对了对了,她的病现在咋样了?好点了没?”
“好了!我二姐的病彻底好了!这不是来给你拜年吗?寻思着跟你商量,啥时候把她接回来跟你一块过日子……”
那女子明显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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