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缓缓滑下,年轻人激动地出声道:“爹,妈,我终于回来了。”话音刚落年轻人伏在母亲腿上放声大哭。
母亲此时眼中也见了泪花,父亲则放下手中的酒盅不耐烦道:“有信,你可是咱老赵家的顶门杠子,咋这么没出息。”
年轻人不理会父亲的埋怨依旧大哭不止,母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抚摸儿子的头发一言不发。
好久之后,年轻人重新坐起身,只见此时的年轻人已变为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是老爷子如今现实中的样子。父母见到年轻人的样子突然变得如此,不禁齐齐大吃一惊。
父亲颤抖着问道:“您老是哪位啊?怎么突然就……我儿子呢?”
母亲看到眼前比自己年纪还大上十几二十岁的老头子,好半天才怯怯的问道:“老头子,这好像就是咱家儿子有信啊。”
父亲急忙道:“老婆子,你说什么疯话,咱家有信刚二十冒头,哪有这么老。”
脸上依旧挂着泪痕的白发老人突然起身后退两步,郑重跪在父母面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缓缓开口道:“爹,妈,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有信,赵有信。如今我叫中村有信。”
父亲躲到一旁道:“您老这岁数怎么还给我磕头呢,我可受不起啊。”
母亲则拉起有信的手,仔细看着他的脸道:“有信啊,你怎么突然这么老了。”
父亲急忙去拉母亲的胳膊道:“老婆子,你疯了吗,有信怎么会这样,这怕不是山里的大仙让我给接回家了吧。”
母亲甩开父亲的手道:“老头子你看清楚,这就是我儿子,自己的儿子就算化成灰当妈的也能认得出。”
父亲听母亲的话端起油灯凑近了看,仔细看了半天这才惊叫道:“有信啊,你咋变这样了,你这当的啥兵啊。”
见父亲终于认出自己,有信这才释然一笑道:“爹,妈,我好想你们啊。”
父亲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是咱家有信,为啥这么老了?”
母亲笑着骂道:“你个老糊涂,咱家有信老了就这样子啊。”
父亲挠了挠头不再说话,看着娘俩对话。
母亲拉着儿子的手,轻轻拍着手背道:“儿啊,爹妈不在以后,你过的还好吗?”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道:“还好,有吃有穿的没有受苦。”
母亲频频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儿媳和孩子们怎么样?”
老人轻叹一声道:“都好,自您走后,我按您老吩咐,一门心思地找亲生父母好见上一面,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日本那边的亲人。儿子后来办了手续迁了过去,您儿媳带着孩子不愿过去,我们也就分了。几十年没有联系,听说后来她们又组建了家庭。”
母亲难过道:“儿啊,你说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老人急忙摇头握起母亲的手道:“您二老那么疼我,要是不说谁能相信我不是您亲生的,我哪吃过苦啊。”
母亲摸了摸老人两鬓的银丝道:“你这是多大年纪了,头发比你爸白的厉害,一个人生活没个人陪还说不苦。”
老人笑着安慰母亲道:“妈,我到日本几年后也重新娶妻生子组建了家庭,现在身边有个闺女很孝顺。”
母亲听了这话稍有释怀道:“那就好,那就好,女儿是贴身的小棉袄。”
老人笑着点头赞同道:“是啊,是啊,只是至今还没嫁出去,我有点着急啊。”
母亲安慰道:“别着急,缘分未到而已。”稍稍停顿后母亲继续道:“儿啊,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想着来看我和你爸。”
不等老人回答,父亲端起酒盅闷声闷气道:“来,陪爹喝一盅。”
老人一口喝掉杯中的老酒,被老酒辣的一阵哆嗦哈着气道:“咱家这老酒真辣啊。”父子两人一起开怀大笑,母亲看着父子倆笑也跟着一起笑。
笑过一阵,老人突然拉着母亲的手道:“妈,儿子有个事一直想问问您。”
母亲看着儿子点头道:“说。”
老人想了好半天才开口道:“爸,妈,我身体不好恐怕时日不多了。”母亲惊讶的张口想问话,却被老人伸手止住。老人继续道:“人都有这一天,儿子也七十多岁了没什么遗憾了。只是有个事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我叫赵有信又叫中村有信,人老要归根,可我的根在哪里?您二老养育我成人,这边还有我三个姐姐,可日本那边有我亲生父母,也有哥哥姐姐,最主要那边还有我的孩子。”说到这里老人情绪有些激动还有很多事想说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父亲在小炕桌对面开口道:“这有啥想不明白的,回来!你是我老赵家的根。”
小屋里母子俩默不作声,父亲独自一人喝着闷酒,油灯里的火苗有节奏的跳动几下后知趣的安静下来。
母亲突然开口道:“儿啊,依娘看,你还是留在亲生父母身边吧。”
父亲听母亲的话眼睛一瞪扔掉手中酒杯嚷嚷道:“有信是吃我老赵家的米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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