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昏,就是很沉很沉,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我具体昏了多久,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昏了过去。
只是等我再次有了知觉的时候,恍然间,我的身体轻飘飘的,有一种随波逐流的悠然感。
一滴清凉沁骨的水珠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阵阵浓郁的烈酒味道肆无忌惮地充盈着我的鼻腔,就连我的双眼也都被这刺激的味道熏陶得眼泪狂流。
此时的我,莫名地仰望着上方,我头脑晕懵,呆呆地直视着上空的石壁。
这里好似……
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
我缓缓侧了侧头,愈发清醒的大脑让我终于意识到,我现在居然被五花大绑在一汪池水之上!
这一刻,我心头重重的一击,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我努力动了动手脚试图挣扎,竟无济于事,我这才发现此时此刻的我,身上穿着一袭粗糙的麻布白袍,整个身体呈现出“大”字,四肢被如铁链般结实的水藻死死缠绕住!
我的整个身躯都这样漂浮在水面上,毫无可以挣脱的余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几次吃力地挣扎无果后,渐渐冷静下来,一遍遍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慌,好好回想一下昏倒前都发生了什么。
在镜魔的世界中,那些惨无人道、不堪入目的画面开始在我脑海中放映,继而我又想起来是郎莫辞凌虐折磨了我。
但是,最让我陷入迷茫的是,我昏倒前,郎墨楼在我耳边的那句“我爱你”如四月的风拂过了我的耳畔,掠过了我的心田……
可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是郎墨楼做的?!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我现在被水藻缠得动弹不得,然而我还是尽力转动脖颈,移动视线,当我看清周围的环境时,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这里会有一丝的眼熟。
因为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我在镜魔的世界里看到那丧心病狂的郎莫辞,他挖出自己骨头的那个山洞中!
至于我现在被困漂浮的池水,也是他将骨头扔进去后泛出滚滚白雾的那汪池水!
我使劲吸了吸鼻子,又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池水,这分明就是一汪酒水!
“宛宛,你醒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乍然飘进我的耳朵,在这座冰冷幽暗的山洞中四面回荡。
残留的理智告诉我这是胡凤柒的声音。
“胡凤柒……”
我吃力地在这酒池面上偏过头,看到胡凤柒依旧白衣胜雪,披散的银色长发如九天银河飞流直下,惊心动魄的容颜上满是怜惜。
“宛宛,你感觉如何?”他轻盈地走到酒池边缘,蹲下来痛心地望向池中央的我。
我想问他这是在做什么,想大声骂他能不能放开我,但是所有的话涌上我的喉咙后,却都被委屈的情绪扼住在了喉咙。
于是,我只得沙哑无力地流着泪,颤抖着声线缓缓开口问他:“郎墨楼…在哪里……?”
胡凤柒听到我的问题,明显微怔了半晌。
“墨楼或许很快就要回来了呢。”
可恰巧就在胡凤柒当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阵仓促的声响便传了过来,我看到胡凤柒优雅回首,紧接着,铿锵有力仿若要震碎大地一样的脚步声也由远而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胡凤柒再度转回脑袋向池中的我展颜一笑。
我吃力地在池面上侧着头,看到幽昏的光亮下,郎墨楼的身影携着亟欲喷发的威势与杀气,从当初郎莫辞身靠的那座硕大的岩石后赫然显现而出!
他赤裸着上身,宽阔结实的胸膛上布满零星的伤口与血迹,一头墨色的短发凌乱跋扈,他身下仍然穿着那条黑色的长裤与长靴,唯独腰间的皮带似乎经过了激烈的打斗而断裂开了。
此时的郎墨楼如暴雪雷霆,即便我与他离得还稍有距离,也足以感受到他那喷涌而出的凶煞!
“给我跪过来……!”只听郎墨楼暴吼一声,“你对佟宛所做的一切,在你灰飞烟灭之前,我通通都让你加倍还回来!”
几道黑色的图腾纷飞,缠卷着一个人影在空中连连翻滚,随后又被郎墨楼用手中喷发的雾刃直接砸到了胡凤柒的面前!
一声痛苦的呻吟,却夹杂着冷冷的嘲弄之音。
胡凤柒的长发被这人砸下来的空气掀得飘摇,他垂眸厌恶地盯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一言不发。
当这个人痛苦地从地上支撑起身子,向着酒池中央的我抬起那张如噩梦般的脸时,就见他邪恶勾起嘴角,张开一腔鲜血的嘴对我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一句话——
“宛宛,你真的要我死吗…你是不是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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