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莫辞终于丧失了笑容,亦或者说是根本再也看不出他那烂掉的脸上是否还有笑容,我只听到他再次发出了发自肺腑的惨叫声。
“我要杀了你,郎莫辞!我要杀了你!”我也随着郎莫辞的失控,彻底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朝着他咆哮道。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在一片狼籍中,惊天动地的悲啸交杂在一起,震碎的不仅仅是彼此的耳膜,还有彼此那颗各怀情怨的心。
眼前白光袭来,镜选择将我从镜魔的世界中抽离出来,郎莫辞的惨叫淡淡褪去,静谧的深夜只剩下了我声嘶力竭的哭声。
我还以为镜会对此评价一些观后感,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当我抬起眼睛后,看到的是镜子中把双眼哭得猩红的我自己。
怒焰在我的眼眸中燃烧出根根清晰的血丝,燃烧着我的眼泪,对郎莫辞的仇恨掺合着对郎墨楼的怨恨与失望,在我血液中沸腾炸裂!
我愤怒地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最后看了眼镜子中被切割了嘴角的自己,一头冲出了浴室!
皎亮的月光与院落中深夜的烟影相勾,我飞奔向了后院,直接用身体撞开了敖北漓的房门!
这个时间,敖北漓一定已经睡下了,他的房间中一片漆黑,我慌慌张张地扎进去,却不料被脚下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一边揉着被摔痛的腿脚,一边从地上奋力爬起来,没想到透过窗子洒进来的月光下,我竟然看到了一条巨·龙盘踞在此,庞大的龙身占据了整座房间!
“敖北漓!”
我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趁着微光跑到龙首的位置,看着他硕大的龙眼紧紧闭合着,我伸出两只手就握上了他象牙白的龙角,拼命地摇晃起来!
敖北漓被我从梦中摇醒,鼻腔中喷出氵昷热的气息,龙嘴一张,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敖北漓你不要睡了!”
见他两只乌溜溜的大圆眼睛还惺忪着,我加大摇晃他的力度,等敖北漓彻底清醒,看清是我以后,才终于摇身变回了他现代人的模样。
“小宛宛?”他懵然地揉着眼睛,就好像根本不相信是我闯进来了一样,“小宛宛,你在哭吗?”
“带我去上次和郎莫辞交锋的那座山谷中!带我去那个你们神仙可以酿造骨魂的酒池!”我两只手揪着敖北漓的衣服,仰着头将他整个人都摇晃得快要站不稳了。
他见我情绪这般激动,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由迷茫转变得正经起来:“小宛宛,你先别着急啊,你这深更半夜怎么想去那里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做噩梦了吗?”
“不,不是!”我魂不着体地对着他嚷,“我要去见一个人!你快带我去!求你了,拜托你了敖北漓!你只要带我去,无论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可是不行啊小宛宛,那小白狼要是知道……”
敖北漓的话没说完,就被我炸怒地向后推去,紧接着,我手腕上的珊瑚蛇妖就如我所愿地变成了一把泛着幽蓝光泽的长剑,被我架在了我自己的脖子上!
“敖北漓,你要是不带我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小宛宛!”敖北漓急得正要上前阻止我,但被我眼中的凶光又吓得不敢动弹,“小宛宛,你冷静点好不好?你先告诉我,你这以死相逼的招数是从哪学的?”
我知道敖北漓以这种自以为半幽默的方式试图抚平我,可仇恨与愤怒怎么可能让我冷静下来!
“敖北漓,”我加大手下的力道,锋利的剑刃更陷得深了些,“带我去!”
敖北漓左右为难,一会儿抬手一会儿放手地与我僵持了半天,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后罩房在夜幕下再一次变成了修长巍峨的龙身。
我想都没想,收起蛇妖剑就利落地爬到了敖北漓的龙背上,向着郎莫辞所在的酒池腾飞而去。
整整一路我的心都在备受煎熬,我不管,我不管郎墨楼是不是舍不得他死,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郎莫辞!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要他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云上的风吹在我的脸上如响亮的巴掌,全然麻痹的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露出了东方鱼肚白,敖北漓仰首一声龙啸,他带着我落脚在了我一心想要来的地方。
我本还侥幸地幻想着,或许是镜在愚弄我呢,或许等我真的到了酒池,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郎莫辞,郎莫辞他早就死了呢。
但是,等我跃下了敖北漓的龙背,双脚踩在遍地的碎石上,看到那汪池水中那张罪恶的脸向着我这边望过来的时候,我才破灭了一切的幻想。
“宛宛,你真的过来了…”郎莫辞仅剩的半拉脸,仍然在努力遥远地对我痴笑,“是不是不舍得我死?在为我心痛吗?”
我木讷地磕磕绊绊,踏在乱石上,穿过石堆中,一步步向着失去酒味儿的酒池逼近。
破晓的第一缕光芒透落在了郎莫辞可怕的脸上,而我的手心也忽然一沉,握紧了珊瑚蛇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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