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的月色一沉。
飕飕的寒风将我吹得汗毛耸立,看着殿堂中央那一幕不禁让我胃中又是一阵狂澜的翻涌,我迅速将覆在殿门上的手拿下来捂住了嘴巴,以防止自己呕吐出来。
大殿里的雪狼背对着门缝外的我扬起首来,将最后一口狐狸肉吞下去以后,再也承受不住的我正要转身离开时,一声熟悉到骨髓里的声音从殿里传了出来。
“外面冷佟宛,你进来吧。”
在郎墨楼的话音落下后,雕刻着日月同辉暗纹的大门就自动为我敞开了,而刚才还是一匹白狼的郎墨楼也已经幻化回了人型背对我而伫,殿里辉煌的灯火将他挺拔颀长的身影投映得阴森恐怖。
我看了一眼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苗苗,鼓足勇气踏进了狼王殿,向着郎墨楼走去。
当我走到他身后的时候,看到之前摆放狐狸标本的水晶展示台已经损坏了,无数的水晶颗粒碎了满地,将殿堂里的光晕从各个角度折射着郎墨楼的冷颜。
到底要我怎么去相信,伫立在我面前这个男人用他那供我水击三千里的唇舌,一口口地咀嚼了曾经那个每每于深夜哄我入睡、任我于怀中撒娇耍赖的男人?
我一想到面前的郎墨楼腹中满是胡凤柒的皮肉,我就遏制不住地想要干呕,我只是为郎墨楼感到恶心,恶心到我甚至根本就不想去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于是,我连忙岔开思绪,望着他的背影问他:“汪流媚被满清鬼蜮抓走了,你知道不知道?”
郎墨楼闻言,并没有选择回身转向我,一头墨色的碎发闪出幽幽蓝泽。
“知道。”
“既然你知道了,明天我们就不要去丽江了,先找到汪流媚的下落再去也不迟。”
这一次,郎墨楼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一旁的苗苗急躁地看看我,又看看郎墨楼的背影,终于按捺不住地向后撤下一条腿,单膝对着郎墨楼的背影拱手跪了下来!
“苗苗恳求狼王殿下,求您救救媚姐姐!媚姐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您和宛宛姑娘的身上,她是为了守护二位才放弃了继任女素之位,选择留在了凡间啊!”
听苗苗这样说,我顿时感到万分诧异,我从未听闻过汪流媚还有这样一回事!
“你先出去。”然而面对苗苗的急言切语,郎墨楼只是淡漠地回应了这四个字。
“狼王殿下,您怎么可以这般冷血无情?!”苗苗不可置信地抬起泪水争涌的脸颊,死死地盯住郎墨楼薄情寡义的背影并不罢休,“殿下您明知道媚姐姐从一开始就对您心生倾慕之情!您明明知道她几百年来都不敢向您倾诉过任何的情意,您怎么可以……”
“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么?!”
郎墨楼怒喝一声,直接打断了苗苗为汪流媚的打抱不平,与此同时一束图腾黑雾从他的身体里炸出来,电光火石间就将苗苗整个人都冲撞出了狼王殿,紧接着沉重的殿门也随之紧紧地闭合了!
我的一根根发丝都被郎墨楼这凶恶的气息掀得在肩头飞舞,我不明白郎墨楼他在白天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转变得这般暴怒了?
没有了苗苗的悲泣,空荡荡的殿堂里只有灯芯燃烧的声音,郎墨楼依旧沉默地背对我。
“墨楼?”我轻声地从背后唤了他一声。
他不语。
“郎墨楼?”我又唤了一声。
他依旧不语。
我踩着无声的步子擦过他的宽肩,在转到与他平行的位置时,我看见他紧紧地阖着双眸,纤浓的羽睫不易觉察地打着颤,一副酷虐的侧颜在灯火通明下飘着几丝寒星。
继而我又慢慢地转到了他的面前,仰望着他额角溢出薄汗的面容,惊恐得让我在一瞬间骤然睁爆了双眼!
因为就在郎墨楼的眼角处,与胡凤柒一模一样的位置,竟然凭空生出了一双精致的狐痣!
不,这对称的两颗狐痣分明就是胡凤柒的!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我想都没想,抬起手朝着郎墨楼的面皮上抓了过去,只是当我的指尖戳在狐痣上再离开以后,那一对儿狐痣居然从郎墨楼的脸上又凭空消失了!
心脏在胸膛里拼命地跳动,郎墨楼在此时突然睁开嗜血的双眸,一把钳住了我的手腕!
“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要吃掉胡凤柒?”
我望着郎墨楼转变得幽黑的瞳孔,这一刻的他陌生得忽然让我觉得我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是,”我如实回答,直直回凝着他,“不仅如此,我还想问你我和兰儿究竟有什么关系?二百多年的满清鬼蜮们为什么要找我?还有皇太极又为什么一心想寻找胡凤柒的下落?”
当我一股脑地将我想要知道的问题说出口以后,郎墨楼钳住我手腕的力道瞬间松懈了些,他凝睇着我的目光也露出了隐隐的惊诧。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别的男人。”我微微一笑。
“你再说一遍?”郎墨楼眼眶陡然敛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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