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疼得最厉害的那几天,正是我们在苍山洱海旅行的时候。
她大哭,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打滚,反复而绝望地问我:「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为什么生病的人是我?我想活着,我想好好活着啊!」
我能察觉到她强烈的恐惧和不甘,可也毫无办法。
为了让她生命的最后一程能过得开心一点,我陪她去水边荡秋千,拍照。
也许是有风吹过,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转头对我说:「周祁,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埋在这里,我想做个自由的灵魂。」
「如果你偶尔想起我,就来这里看看风景吧。」
内心微微酸涩了一下,我说:「好。」
那个瞬间,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温辞。
她骨子里没有苏予这样的天真和浪漫,在任何我和她相处的时刻,她大都只是静静的。
如果交换位置,如今生病的人是她,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就像那天,我们吵过一架后,我在医院守着苏予,好几天没有联系她。
可忽然有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打来电话,说在医院碰见了温辞。
那个瞬间,我内心忽然被巨大的恐慌填满。
不顾苏予的询问和挽留,我冲出医院,一路驱车到他说的地方,正好看到温辞从里面出来。
她仍然是那副沉静的样子,从眼神里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不放心地把她递过来的检查报告翻来覆去地查看,问她:「腰部旧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听你说过?」
她说在国外时受过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语气轻描淡写,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
那段时间我满心都是苏予的病,我对她的感情远远称不上爱,可看到一个原本活泼外向的女孩被绝症折磨,一步步走向死亡,总归有些不忍。
人之将死,唯一的心愿应该得到满足。
我想,只要我陪她走完这最后一程就好了,温辞骨子里其实很善良,她也会理解我的。
直到后来。
温辞离开我之后。
我专门找去国外,去她曾经待过的学校、住过的医院一一问过。
她过得一直很辛苦,课业繁重,没有朋友,再大的压力也只能一个人承担。
甚至因为是亚洲人,受到过严重的种族歧视和校园霸凌。
他们说,那一次子弹打进她腰侧,险而又险,差一点点就伤到肾脏。后来取出子弹,伤口又感染,温辞被反反复复的疼痛折磨,可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她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自毁倾向也很明显。」
医生翻着诊断记录,告诉我,「这几年她一共有七次自杀行为,因为多次洗胃,还切除过一部分胃组织。」
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我,「你是温女士的丈夫吗?怎么现在才过来询问,她人呢?」
齐源跟我一起过来,闻言,在我身边发出一声嘲弄的嗤笑。
仿佛有无数颗子弹打进我的心脏,千疮百孔地漏着风,那种冷锐几乎令我无法呼吸。
我艰难地向医生道了谢,转身出去,问他:「你早就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他挑了挑眉,笑容带了点讥讽,「周祁,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一开始根本就不认识温辞,还是你把她带过来介绍给我们的。」
「她连你都不肯告诉的事情,怎么会告诉我们这些关系一般的朋友?」
我无法反驳。
心脏处一阵阵的抽痛涌上来,迫使我弯下腰去,蜷缩成一团。
那天警察局把电话打来家里,我才知道,我离开去找苏予后,她又遇到了什么。
我的阿辞,在她生日这天,遇到了这么恐怖的事。
这个时候,我不在她身边。
甚至我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我挂断电话,站在沙发旁,忽然呕出一口血。
我问齐源:「我是不是很混蛋?」
「不。」
他说,「不是混蛋,是人渣。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温辞笑话,我真的搞不懂,你脑子坏了吗?要是喜欢苏予,一开始就别和温辞结婚;既然结了婚,你前女友得不得绝症死不死,关你屁事啊?」
我无力反驳。
只是忽然想起。
那天我去医院看望苏予,她告诉我化疗很辛苦,接着话锋一转,拿出银行卡递过来:「你还是收回去吧,已经替我付了医药费,不要再给我额外打钱了。」
顿了顿,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你其实很瞧不起我对不对?生了病,还要靠你的资助才治得起。」
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我捏着那张银行卡,又失望又生气。
在我心里,温辞一向是温和又善良的人。
她怎么能这么做?
所以那天回家后,我做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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