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同仇敌忾地瞪向她。
她却闻所未闻,只乖乖冲我道:「昨夜薛郎宿在我那里……折腾了一夜,妹妹睡晚了,今早忘给姐姐请安了,特地前来补上,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我闲闲捧起桌上的书,「嗯,他呼噜磨牙又脚臭,可不折腾人吗。」
春英愣住了。
我猜,她一定觉得凭她这么拙劣的炫耀,能够让我气得七窍生烟。
只不过,可悲的是,对于攀附在他人身上生长的菟丝花,最刺痛她心的弱点便是自己看成神的男人,却遭到了别人的嫌弃。
春英气得暗中一鼓劲,推了推她的儿子。
她那胖墩墩的儿子便哇哇大哭朝我跑来,一边举起拳头,一边喊道:「不许你这么说爹爹,你是个坏女人,坏女人,快滚出我们的家!」
他像个炮弹似的砸了过来,雨点般的拳头向我招呼过来。
我皱眉,一手摁住这小土豆的头。
他却不像是好人家教出来的,浑身全是阴损的招数,见拳头打不到我,便用牙咬,啐口水,一脚恶狠狠要往我小腹上踹。
若是贵府深院中瘦弱纤细的千金女子,恐怕防不住这油滑的招数,非要落下点青印。
不过,我入府前,却是商贾家里,跟过商队走南闯北的女郎。
我毫不犹豫拧住这厮的耳朵,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方才还站在原地,只干喊着「住手」的春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抱住她的儿子,委屈又气愤:「姐姐,他还小,不懂事,大人如何能跟小孩计较。你怎么能这样打他呢,他可是我们薛府的金孙啊!打坏了怎么得了。」
金孙。
我看是个龟孙。
我敛下眉,淡淡道:「当家主母难道还没有管教孩子的份了?」
春英张了张嘴。
她表情太浅薄,满目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
——你很快就不是薛郎的妻了,不是当家主母了。
她这意思我懂。
只不过,这正妻的位置,我虽不想坐,可也轮不到别人来欺负我。
6
我没等来休书,却等来了薛沼之。
入夜,我刚躺下,他却披着件狐裘来了。
我面色镇定地扣好最顶的扣子,他解了狐裘,露出单薄的月白长衫。
烛光摇晃,照出领口一点脂粉。
我猜薛沼之是被一股枕头风吹来的。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埋怨:「麟儿今晚哭了半夜,说自己骨头疼。你容不下春英,竟然心思歹毒,和一个小孩作对,狠心把他推倒,摔成了那样。」
烦死了。
睡前还来吵架。
我从容地起身,行礼,「您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夫君开心就好。」
这是我的专用敷衍话术。
薛沼之站在原地,眼睛中的光辉随着云翳消散,月光绽出而明明灭灭。
他忽地说:「你哭了。」
我下意识捂住眼角的红肿。
——寒夜和即将迎来的自由,让我方才在黑暗中忍不住想起一位故人。
这泪便是为他而流。
薛沼之嘴唇微启,表情有些不自然,「好生娇气,我又没说什么重话。教子当然无妨,你为主母,日后麟儿和玉儿都会由你来教导。」
日后……哪里还有什么日后。
我委婉道:「还是交给春英姑娘安排吧,一来她为生母,二来,她未来是要做主母的。」
薛沼之沉默了一会,手指捏起,竟然淡淡道:「未来之事,日后再提。」
我目瞪口呆,急了。
日后再提?
按照预想中那样,薛沼之不应该当机立断,一封休书送我回家吗?
薛沼之却没再继续说此事,倦怠地解开项颈下的盘扣:「就寝吧。」
他心渣,却长了副好皮相,双眼如明珠,艳丽到惊人心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一笑:「府中多了孩子,便多了生气……再生几个吧,热热闹闹才好。」
我揣摩着,这话怎么着,都不该对我讲,没准是他和春英说完,兴致上了头。
因为,我和薛沼之,成亲三年,一直无子。
7
薛沼之躺在床上,垂下帘子,发尾遮在我的下巴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把这等情爱之事,视作对我的恩赏。
薛府独子,才貌双绝,少年进士,他拥有的东西太多,便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会毫无意外地喜欢他。
以至于,即便我态度多么敷衍规矩,薛沼之总以为我是条颇为隐忍的舔狗。
我咳了一声,止住薛沼之的手:「我受了风寒,莫近我的身。」
薛沼之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冷不下来,他说:「不妨事。」
我推开他:「妨事,很妨事,我月信也快来了,累得动不了。」
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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