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苏家也不是那种毫无根基的人家,但是论起财富产业来,离不管是安氏还是严氏,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而对商人而言,交际圈多半是以财富的多少来划分的。
苏晓月不动声色地盯着严明看了又看,记忆里却搜寻不到半点儿跟他有关的事情。
综合考虑种种,她很难相信与严明是旧识,而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她有幸突破阶级的固封,与严明曾有过接触,那也不至于关系近到这种地步。
怎么说呢,严明的话里话间,总让她莫名的别扭,那些话那些苦涩的神情,要说给恋人听,做给恋人看,才是正常的。
两人并排朝着安子皓的别墅走去,一致地静默着,一时间,气氛有种不同寻常的怪异感。
苏晓月最怕这种压抑又别扭的氛围了,两腮动了又动,极力想要找些话题来结束这尴尬的沉默,可是似乎她与严明的确是没有什么可说的,除了“谢谢”。
无话而勉强找来的话只会更让人尴尬,她索性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静静地往前走。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目的地。
苏晓月站定,侧过身面对着严明,努力笑得自然,指了指房子,道:“我到了,今晚真的谢谢你,以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你尽管开口。”
笑意微微滞了滞,她笑得愈加不自然了,“只不过我一无所有,就怕有心也帮不到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报你这次的恩情了。”
严明目光炯炯,眼神既热切又似乎含着无限的心事难言。
被他看得忸怩不安,苏晓月只好躲过他的视线,转而盯着路面。她只想立即逃离这种尴尬十足的境地,可是,他什么话都不说,她也不好直接走人。
良久,严明才缓缓道:“ 我们两人之间还说什么恩不恩情,报不报答的话。”
今晚这严明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尽说些暧昧不明的话。
苏晓月再次被勾起满心狐疑。
“晓月,你……”严明突然试探性地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什么?”苏晓月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却换上如常的笑容,“怎么不记得,你是之前在安氏的严秘书的哥哥。”
严明极轻极淡地笑笑,仿佛有些失望。
而苏晓月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可是,心底早已泛起层层涟漪,渐渐的演变成惊涛骇浪之势。
她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她曾有一段遗失的记忆,包括安子皓。那段记忆之前之后的事通通记得,偏偏就是那样一小段记忆凭空消失了一般,关于那段时间的所有记忆,不过仅仅只是脑海里仅存的几帧模糊而久远的画面而已。
一个看不清脸却莫名让她产生压迫感的男人,一堆东倒西歪的酒瓶,一间满是白色的房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记忆虽然很不清晰,她却知道,就是在那段不知是好是坏的时间里,她丢失了她的第一次。
那个男人会是严明吗?
苏晓月皱着眉看向严明,来不及压下眼底的暗潮汹涌。
严明神色间似乎溢出丝丝不安,目光紧紧地锁住苏晓月,仿佛在期盼着她能想起什么似的。
苏晓月兀自摇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严明呢?她不信。
暗夜既静谧,又似乎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在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着张开利爪撕破这份沉静安然。
苏晓月的头隐隐作痛,十分难以忍受这不尴不尬又莫名其妙的情形,只好道别:“今天的事,真的十分感谢,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严明没有应声,只是目光里透着些担忧,还有不舍。
苏晓月心里乱的好似团团胡乱搅在一起没有头绪的丝线,也等不及严明的回应了,转身径直往家走去。
严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定在原地,目光跟随着苏晓月的背影移动。
突然,走出没有多远的苏晓月蓦地回头,开门见山问道:“严先生,我们以前认识?我说的是四五年以前。”声音在这悄寂无声的夜里尤显清丽,姣好的面容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的话恍若一滴水滴进水波不兴的湖面,严明淡然的脸上神色大动,只见他嘴唇微微翕动,最终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快进屋吧,天晚了还在外面,子皓肯定也不会放心。”
今晚明明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提及一些暧昧不明、似是而非的话,正式问了他,他却又关紧了牙关。
苏晓月唇角弯起了一抹轻嘲的弧度,一言不发,径自进了别墅大门。
……
黑暗中,一辆车停在无人的路边。
车里传出一道微微喑哑的男声:“严少,对不起,都是我办事不利才露了马脚,让她发现了。”
半晌,另一道男声才哼了一声:“你也是行业里的老手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没用。”
车里,好久没有声音,只有一小团香烟的火光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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