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之前说这院子不是水景房不如湖边,其实只是在跟后世的自己玩幽默,银锭桥胡同沿街的四合院儿,就算不能推门见湖,放到后世都只会是天价。
不过现在得了乔老爷的提醒,周至便认真地打量起这处地界,发现门楼和一般的首都四合院儿的确有些区别,大门比院墙要高出来一头,更像是一个「门楼」。
而门楼的两侧,在路灯的照射下,能够看见脱去了红粉墙皮的大门两边是青石条柱,上面勉强可以辨认出一幅对联:
天竺俯江流,到眼晴岚归爽气;
云山经雨洗,点头奇石也思灵。
「我去!杰西成给人坑了!」周至一拍脑门儿:「这儿是一座庙吧?!」
「准确说是庵。」乔老爷笑得有点幸灾乐祸:「海潮庵,也叫观音庵。」
对联里边,用了「天竺」和「顽石点头」两个典故,摆明了就是佛教场所,让周至不由得感觉有些晦气。
「谁呐?」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头站在门内,见到卫宜笑道:「哟,东家来了呀?」
「葛大爷好!我不是东家,这位才是。」卫宜笑着给周至介绍:「这是葛大爷,以前是租住在这里的住户,现在给街道办安排在这里看院子,对了,街道办说今后葛大爷的工资你得管起来。」
「这事儿好说,葛大爷你好,我叫周至。」
「快进快进。」葛大爷笑道:「都是稀罕人儿!」
大家走进院子,周至才发现这里居然很大。
虽然这里都给居民们夹成了小房间居住,不过大规制还是看得出来的,经房,禅堂,香积,方丈都还在,只是后来给抹了墙皮,夹了木板夹墙而已。
这样的小房子不会隔音,周至可以想见当年住在这里的居民有多憋屈。
然而等到葛大爷带着大家从观音堂边上甬道穿到后院后,却发现了一个空旷的大宅子。
「嚯!好地方啊!」周至一合掌:「原来杰西成也不傻!」
「那是,这儿可是好风水!」葛大爷说道:「咱这地儿啊,那是有了名的京西银锭桥,过巷子口就是南官房胡同。啥叫南官房胡同?过去呀,那一条胡同里住的都是来京城里任职的外官,所以叫做南官房,你说风水还能差喽?」
「单说这里,什么海潮庵观音庵,那都是后来的事儿了,早年间这里可是明朝英国公置办的产业,年头老了去了!」
「英国公?」周至问道:「张辅吗?还是张维贤?」
这俩英国公算是明朝比较出名的,张辅本来是荣国公、河间王张玉的长子。后以靖难之役有功,封信安伯,进封新城侯。到永乐六年,以征伐安南功封英国公。
最重要的是这个封号前头有「世袭」二字,这就了不得了,从此与皇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正经称呼应该叫做「勋戚」。
一路传到张维贤这个英国公,当时他掌握了京中军权,天启驾崩的时候奉张皇后之命秘密进宫,出来站队崇祯,轻松***魏忠贤的「阉党」。
「上次过来听葛大爷讲完故事我就回去查了。」乔老爷说道:「古时银锭桥南有座观音庵,《帝京景物略》里有个记录,‘崇祯癸酉岁深冬,英国公乘冰床,渡北湖,过银锭桥之观音庵,立地一望而大惊,急买庵地之半,园之,构一亭、一轩、一台耳。」
「然后我查了一下明代的勋臣世系表,这个时候的英国公已经不是张维贤了,而是八世英国公张世泽。」
「你们俩能不能闭嘴?先听葛大爷讲。」
「哦,葛大爷您接着说,接着说。」
「呃,具体是哪个英国公我也不知晓,反正这地界是
明朝落地的错不了。」葛大爷接着道:「银锭观山,本来是燕京小八景之一,以前打这里到银锭桥都没啥人家,什刹海水面儿也大,庵前的地还没退出来,这儿就紧邻前海。」
「传说夜间风停人静时,从刚才的观音庵就可听到波涛拍岸之声,所以俗称海潮庵。」
「银锭观山,观的是景山?」周至问道。
「不是。」乔老爷说道:「是西山,《日下旧闻考》引《燕都游览志》有描述:银锭桥在北安门海子三座桥的北面,是当时京城水边看西山第一绝胜之处。‘桥东西皆水,荷芰菰蒲,不掩沦漪之色。南望宫阙,北望琳宫碧落,西望城外千万峰,远体毕露,不似净业湖之逼且障也。」
「是吗?」周至朝西面看去:「有吗?」
「那是老时节里的景儿了,现在你打西望过去,只能看到积水潭医院住院大楼喽!」
「以前不一样,《帝京景物略》关于英国公新园一节,还写着这里‘东过而春夏烟绿,秋冬云黄者,稻田也;北过烟树,亿万家甍,烟缕上面白云横。西接西山,层层弯弯,晓青暮紫,近如可攀。」
「说得贼漂亮,不过都是文人修饰。」周至笑道:「其实明朝的时候,这儿还是和京城隔了一道湖水的农村!」
「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儿。」葛大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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