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不想这会再气她,便不说,只是翻书的时候多了些动静。
半响后还是没忍住,脑子中来来回回闪现的都是严琦的母亲所说的遍体鳞伤,她问她:“他那年还只是个孩子,你到底是什么想的,任由别人将他打的遍体鳞伤。”
老太太皱眉,接着看着上空。
其实想不起来了,能想起来的只有闫筝的一双眼睛,刚开始是挣扎的,虽咬牙一声不吭,却手脚都下了死劲,最后不挣扎是因为她出现在门口。
那双眼睛像什么?像六十多年前老宅院子中的深水井。
冰冰凉凉的看着她,喊了一句奶奶。
那会子有点犹豫,觉得只是个孩子。
但一次后他就学聪明了,上赶着被打,然后留记录报警,接着申请了未成年人保护,让腾远的父亲在两年内不能近他的身。
两年中方想年去看了他很多次,他一直摇头不走,最后一回,她去看了。
只是在房门口看了一眼,就走了。
接着孩子闫筝便拿了心理鉴定书去了卞山。
从此多年未曾回,再回便是有了自保能力的青少年。
老太太的眼神很飘渺,唐浅伸手碰了碰她,碰的有些许不耐。
然后老太太的眼睛看向她:“你很喜欢闫筝?”
唐浅愣了一下,说恩。
老太太叹了口气:“闫筝的爷爷娶我,是因为我不能生养,所以……我不会养孩子。”
唐浅低头不说话。
老太太接着说:“我年轻的时候养过两只猫,一只国外的种,一只本地的种,圈着样,撒开养,吃食金贵,什么都是最好的,却养不熟,三五年就跑了,抓回来还挠了我一下,挠的很深,见了骨头,打那后我就再没养过猫。”
唐浅明白了。
这瞬间,便消了些芥蒂。
她慢吞吞的笑了笑:“回去给你养条狗。”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眼神有大逆不道的呵斥。
唐浅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她就这么活着吧,活着让闫筝有个牵挂的人便好。
她接着看书,然后慢吞吞的小声的开始读。
声音不大,温温软软的,没了平日的冷清劲,有点很难得一见的温柔。
老太太又侧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勾了唇。
闫筝回来的时候唐浅还在读书,老太太已经睡着了。
闫筝看了唐浅很多眼,贴着门口听她读书的声音,听着听着不想进去了。
因为进去,唐浅铁定就不读了。
他就地蹲下来,有些想抽烟。
面前多了一只脚。
他抬头看了眼,是方想年。
“孩子呢?”
“保姆在带。”
方想年的声音有些大,闫筝嘘了一声。
方想年扫了眼屋里,踢了他一脚:“走,出去抽根烟。”
闫筝回头看了眼唐浅的背影,起身跟着去了。
在门口的槐树下,二人并肩蹲在地上抽烟。
方想年侧脸看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你小时候最烦的就是我叼着烟跟你说话。”
闫筝面不改色:“现在也烦。”
“那你还抽?”
“等浅浅从西北回来就戒了。”
“为什么?”
“备孕,不能抽。”
“要戒现在戒。”
闫筝将烟头丢在地上踩了踩,然后拿出卫生纸包了放口袋里,“现在不想戒。”
方想年扫了眼远处的垃圾桶,回头翘唇:“老子把你教的可真好。”
闫筝垂了眉眼:“不好。”
“哪不好?”
闫筝声音有些闷:“若是好,按年月,我和唐浅的孩子都有三个了。”
方想年气结,骂他有病。
闫筝没吱声,皱着眉,眼底全是阴郁。
方想年大约知道为什么,他又掏了根烟递过去。
闫筝接了,却没点,因为等会要回去,不想让唐浅闻见他身上的烟味。
“唐浅说了,去不去西北由你。”
闫筝把玩着细细的烟柄:“她去。”
“现在不戒烟就是因为她在西北,你的日子难熬?”
闫筝低低的恩了一声。
方想年烦死了,挠了下头皮没说话。
闫筝慢吞吞的跟了一句:“小舅,我好像生病了。”
“神经病!”
“不是,是……恐惧。”
闫筝握了握手心,烟在手里成了一堆废渣。
他喃喃自语:“我总怕她不要我了,总怕她离开我,回头看不见她我就心慌,从看守所出来时还好,时间越长越害怕,因为……她离我太近了,越近,我越想捏着她,抱着她,让她哪都不要去,只能看见我,只能和我说话。”
他回头看方想年:“小舅,我好像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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