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想年一直在输。
各种蹩脚的下棋手法,杨夏看着都嫌丢人。
有那么一分钟,她想拽起方想年自己来。
但看着他笑眯眯老神在在的模样,还是安静的在旁边看,什么都没说。
筹码从五十变成一百,方想年像是输急眼了,从一百变成五百。
最后是一千。
面前被喂的很饱的老头们犯了怵。
方想年从钱包里又掏出两千放在桌子上:“来不来?”
大约还是钱多使然。
毕竟在这养老的老人家都是家里不怎么富裕的。
但一千块钱……
几个老头眼睛看向角落里编竹筐的老谢:“老谢,来,玩一把。”
老谢眼皮子往方想年身上瞅。
方想年面不改色,挑衅的朝着他挑眉。
杨夏心口一跳,隐约觉得方想年口中的擒贼先擒王,似乎就是面前的老谢。
方想年开口笑:“看半天热闹了,老熟人给你送钱,也不起来招呼两声,真是过分。”
老谢将竹筐丢开,朝屋里喊了一声:“老伴,烧火做饭。”
说完起身:“好多年没见,长相没啥子变化,棋倒是越下越臭。”
周围人觉察出俩人是认识的,七嘴八舌问怎么认识这么个贵人。
不怪他们说贵人。
方想年穿的贵气,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手腕戴的表都是镶钻的,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有钱人。
老谢笑笑没说什么,和方想年下棋。
方想年这次收敛了送钱的嘴脸,棋下的认真了点。
方想年以前经常和闫筝一起下棋。
最开始是围棋,后来觉得没意思,然后是国际象棋,再后来国际象棋打遍卞山无敌手,开始下的就是大街小巷老人家都会的象棋。
这会认真下。
约莫半小时的功夫。
方想年跳马,神色很淡:“你输了。”
的确输了,前后脚被将的死死的,已经是死局。
方想年说完,带了抹玩味的笑:“没从前大胆了啊。”
老谢慢吞吞的收棋盘:“你倒是胆子一点都没变。”
方想年笑笑:“杨夏,中午在他家吃,一千块钱一顿的,想吃什么报菜名,使劲宰他。”
说完捏着杨夏的手心,语气带了骄傲:“这是我太太。”
老谢上下打量杨夏:“多好的鲜花,插你这堆牛粪这。”
方想年啧了一声,骂了他两句臭嘴。
人群手里都捏了几十块或者是上百块,听他们说话,品出些意思:“这是专门来散财的啊。”
方想年笑笑:“可不是,从前散到现在,你们也真是狠心。”
人群面面相觑,有一个好像认出了方想年,犹犹豫豫的想开口,老谢打断他:“都回去吃饭吧,大中午的不回去,想让我管饭呀,我管的起嘛我!”
人群三五成群的散开。
方想年带着杨夏进屋。
屋里很干净,但是环境很差,杨夏有些无所适从。
方想年找个小板凳,擦干净递给她,在她旁边坐下,喊老谢进来谈谈。
老谢进来,给方想年递了根烟。
方想年丢了个口香糖嚼:“戒了。”
说完开口:“记者来曝光化工厂,为什么不配合?”
杨夏拽拽他,意思是太冒进了,要循序渐进。
方想年捏着她的手,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全是漫不经心:“你们前几年应该就被拆了,化工厂不曝光,什么时候都拆不了。”
说完想了想:“你孙子都该上小学了吧。”
老谢愁容满面的吸了口烟,抬头叹了口气:“方律师,现在我不是十九年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了,什么强龙难压地头蛇,都是假的,强权是能压死人的,更何况,我们不过是平头小老百姓,钱不钱、公道不公道的,对我们而言没这么重要,家里平安就行了。”
说完,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年你辩护的案子完结后,跟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你说法律是我们最大的武器,不管是强权还是钱财,再大的天,在法律面前,都没有高低,但这些年你看看,深海哪还有律师敢再接我们的案子,闹也闹了,可不过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我算是看明白了,化工厂只能建在我们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让他倒闭,到最后,不过就是瞎折腾。”
方想年凝眉:“你为什么不找我?”
“虽然我是个村支书,但我不要脸吗?”
杨夏心口微抿。
老谢接着说:“那年你为了这个案子,被打伤了三次,肋骨断了两根,最后不过是化工厂同意赔偿、整改,然后易主,最后还是这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方想年沉默了片刻,笑笑:“这次让他拆了吧,连着你们这一起拆了,怎么样?”
老谢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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