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道路并不好走,我们虽然拿着褚先生他们的地图,不用担心迷失掉方向,但是高原雪峰恶劣的自然条件,处处隐藏的危险,还是不时让我们身犯险境,甚至几度与死神亲密拥抱。那些表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却突然下陷的雪坑;保持着微妙平衡,稍一施力就整个断裂的冰架;还有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出现的冰隙;以及突如而至的冰雪暴,被冰雪覆盖几乎难以攀爬、稍不注意就使人溜向深渊的山脊……像一道道关卡横亘在我们面前。
这一切让我惊叹,让我担忧,让我恐惧,让我麻木,让我苦笑。到最后,无可奈何的我甚至可以有心情去欣赏一些壮观无比的画面,感慨一下大自然的伟大和人的渺小。
所幸的是身后并没有追兵,或许是因为我们刚走了不远,便迎来了一场大风暴,瞬间又抚平了被人类留下的点滴痕迹,很快又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
不知是长久的行走让我彻底麻木了,还是那圆球里的液体真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我的肩头和腿部的损伤竟然好像恢复不少,感觉不到什么太大的痛楚,已然不影响正常行动了——这让我多多少少又恢复了点希望,相信母亲在玉棺里面可能会得到较好的维持,能够支撑到我去找她的那一天,只是在这期间,云霄天宫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道路很艰辛,道路很危险,道路上也很无聊。于是趁着机会,我不由自主地向杜心打听起来她和柯问峰的事情。
杜心是个很大方落落的姑娘,并没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是很明确的告诉我,她之所以喜欢上柯问峰,是源于两年前的一次误打误撞参与进去的探险活动,在那次离奇的经历中,柯问峰为她失去了一条手臂。
经历了那么多,我现在绝对不相信什么巧合和误打误撞的事情,便想着让她把所有事情的细节都说出来,我们好一同研究,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和线索。但不时的风雪,艰苦的攀爬,让我们之间的对话很难持续,往往才说了一两句,就不得不中断,处理突如其来的各种遭遇。待到气喘吁吁,解决完了问题。几乎又忘了上句话说到了哪里。所以我们不得不放弃这种沟通方式,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自己的脚步之上。
在地图的指引下,我们第一天晚上赶到了图上标示的中继点,那里是一个山洞,还有着一点可以用来取暖的燃料,我们喜出望外,补充了点食物后,点燃取暖炉之后就迅速的进入了梦乡。正是这一晚上的体能补充,在第二天,我们才得以有能力在雪山之中再跋涉整整一天,最终在翻过一道山梁后,看见山脚下终于一条沥青公路。
这条普普通通的乡级公路,几乎看不见什么车辆,很是荒凉,但它确实是人间文明与莽荒原野的分界线,甚至是生与死的分界线。我和杜心奔上沥青公路,边走边等,终于在天完全黑透之前,遇到了一辆破破烂烂不知道在拉着什么东西的小型皮卡。
就这样,我们又不停蹭各种交通工具,碾转了两天,终于赶到了那曲。
我身上的钱包被冯开山他们早早摸去,所幸我有将银行卡和身份证分开放的习惯,通过ATM机取了一点钱,又找了间不需要登记身份的破宾馆,开了两间房,简单休息了半晚,起床匆忙梳洗了一下,然后就立刻分兵两路。我去那曲中心医院寻找常锦路。杜心则往邮局将褚先生手下的那些遗物遗言按照地址分别寄出。
这个藏区城市,人口其实颇为有限,医院自然也就不像内地的医院那样人潮汹涌,熙熙攘攘,按我的标准说来,甚至有些冷清。
在咨询台端坐着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藏族小姑娘,脸颊削瘦,身材单薄,两颗大眼睛却炯炯有神,稍微眯起来的时候,充满了笑意,让人倍感亲切。
我装作一个背包客,说曾有一个帮助过我的好心人,听说一两个星期前出了严重的车祸,受了很重的伤,自己想来看看他,不知道住在哪个病房。
小姑娘聚精会神地听我说完,很是可爱地眨了眨眼睛,却摇着头,说道:“你不知道姓名,我这里很难查的。”
我不知道常锦路是不是个真没名字,像他这样干着隐秘事情的人,通常都有好几个化名,常锦路究竟会用什么名字登记,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叫胡老大,也说不定叫司徒然。而且一开始我就直截了当说我只知道他是好心人,并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样前后矛盾很引人生疑。
我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卖关子,便东拉西扯找些所谓的话题与小姑娘凑近乎,但这完全不是我的强项,我满头冒汗,也只是尬聊。
小姑娘看出了我的窘态,叹了口气,微笑着说:“你不要白费劲了,不是我不帮忙,你不给我说名字,我不查病历,真找不出的。”
我很不理解,就问她:“你们这里有很多人吗?每天有很多病人吗?那么严重和特殊的病人,少了一只胳膊,你难道印象不深刻吗?”
情急之下,我的语气便有些急躁,甚至有些质问的意味。但面前的小姑娘并不以为意,依然有着浅浅的笑意,她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悲苦,与他人不相同,与别人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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