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当我在飞航船舶公司的会议室里,第一次见到柯问峰的时候,就在他身上发现了两处很不同现象,一个是他精致而富有品味的衣着和粗糙的皮肤很不匹配;另一个,及他的右手明显的比左手白,简直不像是属于同一个人。当时我就就觉得很奇怪,但两个胳膊不是一个颜色,跟肢体残缺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我像是被闪电劈中了一样,愣在了当场。我张嘴想问杜心,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问题在喉咙里碾转了好大会,才被我支支吾吾地吐了出来:“难道……难道……难道柯问峰的右胳膊是新长出来的?”这问题刚一出嘴,我甚至想抽自己一个巴掌,柯问峰又不是壁虎,他的断肢怎么能长得出来?
但事实,永远以我们无法置信的姿态出现,嘲笑我们的无知,击碎我们的傲慢。我面前的杜心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前面开车的沈大方,正在聚精会神听杜心讲她和柯问峰的故事,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杜心的点头,长大了嘴,直接回首望着杜心,问道:“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而他的震惊,直接让车辆七扭八拐起来,幸亏沈大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连忙收敛心神,连打方向盘,车才拐着S形的弯,恢复了正常。
我使劲朝沈大方的座椅踹了一脚,让他好好开车,自己却接着他的话,问杜心:“这怎么可能?人能断肢再生?”
这涉及到了杜心医生的专业知识,她向我们解释:“自然界有很多肢体再生的案例,譬如我们某些蜥蜴类,而像海星这种,甚至可以将自己的内脏突出再重生。它们主要的原理,是相应组织细胞的高效增生,人类其实也有这种能力,只不过存在于胚胎时期,由于人的机能和结构过于复杂,出生之后,人体应对创伤的第一选择是结痂,避免对整体的进一步伤害。如果能够强制激活人体组织和细胞增生,理论上是能够实现断肢再生的。”
“那也是理论上吧。”我不懂医学,只觉得杜心这样的解释,逻辑上是站得住的,但是理论上的可能性与可行性永远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如果这种技术已经实现,早就是轰动世界的新闻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柯问峰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告诉你们的,也只是自己的推断。我再次见到柯问峰时,已经是从湖底出来将近10个月之后了。我和那个中年胖子将柯问峰送进医院后,中年胖子就承包了所有的事,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次行动又折损了那么多人,说不定已经引起了注意,人多反而目标大,就我先回家等消息。但当我回到家,再给中年胖子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我不放心,从家里又赶到我们送柯问峰去的医院,他们也早就不知去向。我本来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柯问峰了,结果后来,他竟然经过我的城市的时候专门来看我。那时他的断臂被的袖子遮着,但是明显不是空的,我觉得很奇怪,他也只是告诉我,他曾有过奇遇,有点与众不同的体质。”
“后来你没有再问?”我追着杜心问,我隐约觉得,这后面有着大秘密。
“当时,我只知道高兴,高兴他的手臂有了惊人的恢复,高兴他来找我,其他的,我真的不怎么在意。”杜心淡淡地说着,言语间,眉眼飞挑,整个人也显得精神焕发。
“你说柯问峰在那个县城,买了个小院?”我见杜心对这个事情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便转移了话题。
“真是土豪,这柯问峰这么有钱啊?”沈大方又忍不住感慨了一番,却没人理他。
“额……嗯?”杜心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愣了一下。我又重复了一下,她才点点头,说道:“我听他说过一次,说后来他一直在研究那个湖的情况,为此,还在那里买了一个小院,不时会住上一段时间。但至于在哪里,我不知道,他也没有告诉过我,仅仅说过他有时候能通过书房的窗户,看见不远处一座小教堂的尖顶。”
“教堂?这个县城里还有教堂?”我疑问道,杜心也摇摇头,说她那次去当地很是匆忙,根本就不知道当地的具体情况。
“有的,据说我们那边,解放前有不少传教的,真的假的都有,信外教的人挺多的,后来开放之后,好像又有人来传教。”沈大方在前面插嘴,看来他根本没有像自己所说的不带耳朵,而且还一句话没落下。
我又踹了沈大方的座椅一脚,让他少说少听专心开车。他像是摸清了我们色厉内荏的真实态度,嘿嘿笑了两声,又说道:“不过一个县城,充其量也就一座两座教堂,不可能再多了,到时候我找哥们带你们去找。”
我没理他,闭上嘴思考现在的处境和下一步的行动,但想来想去,也理不出更多的头绪,便昏昏然睡了过去。
随后的路程,我们人歇车不歇,我和沈大方轮流开车往前奔,除了加油和上厕所,我们丝毫未停,就连吃饭,也是买了泡面灌一壶水,窝在车上进行。中间,我曾开玩笑对沈大方说,我替他开了一半,得扣他点钱,他便死死把着方向盘不让开,直到我给他说是开玩笑,一分钱不少他的,他才放下攥得汗湿的方向盘,半躺在副驾驶座上歇息。
>>>点击查看《千藏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