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短不一、粗细不同、明亮各异的手电光柱之下,似乎有一团巨大的物体躲在浓稠的黑暗后面慢慢向外拱,像一颗即将破壳而出的巨蛋。最终,被如漆如雾的黑色裹住的物体终于撞破了束缚,显露其本来的面目。
闯入所有人视野的,是一团嶙峋的怪石,那些灰白色的石头竟毫无依托地出现在我们左侧斜上方的空中,高低错落挤在一起,暗影浮动,狰狞怪异,像鬼怪呲着獠牙的恐怖面庞,而它还在缓缓地向斜下方移动;就在我们被这凭空出现的怪石吸引住的时候,在它的四周,同样出现了类似的怪石——左边出现几处,右边出现几处,上下也有同样的情景出现;最后,显露在我们面前的这些怪石越来越多,连成了一片,它的范围极广,体积极大,竟然像是一座正在向斜下方不停滑动的山体!
而随着它的移动,雷声般的噪音持续不断,仿佛一只岩石组成的怪兽,在发出愤怒的沉闷低吼。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人在低声惊呼,声音已经喑哑,声调变形,也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但我想,这应该是所有人的心声。所以,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人回答,只是又有几个人来到了悬崖边上,更多的手电光柱照向空中。
但我们面前的空间极大,手电光柱只不过是漆黑深夜中的几点微不足道的荧光,只是证明了这移动山石的巨大而已,我甚至认为它们更像是盲人摸象时的那一只只手掌,更容易让我们陷入偏离事实的猜想里。
马有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大声吩咐到:“照明弹!”
那两个黑色冲锋衣的手下低声呵斥了几句旁边被绑住的天狗他们,让他们老实点,然后就马不停蹄快步走到了悬崖边上,举起信号枪,朝着移动山石的附近先后射出了三颗照明弹。
摇曳着淡红色光尾的信号弹在浓稠黑色中爆开,耀眼的光团将周围的黑暗瞬间驱散,又接二连三,在黑色再度将这处空间填满之前,我们已经能够看清眼前一部分空间的真相。
我们面前的虚空,其实就是斜向上下的一条地下空腔,而这个空腔截面呈现出很规整的圆形,(当然,由于这处空间极其宽阔,强度极高的照明弹也很难让我们看到对面,只能按照所见的山壁弧度去推测。)我们现在站着的洞穴就处于这个空腔的侧壁上,如果这个空腔截面是一个表盘的话,我们差不多就在表盘十点钟的位置上;而整个空腔就在我们的面前,沿着左上方至右下方的方向往深处延伸;正在移动的山体一般的物体正从我们的左上方向下缓缓滑动,我们因此也只能看到它侧底部嶙峋狰狞的山石,但由于照明弹的原因,我们从下向上斜看去,可以看到它呈现出一个极其明显的弧度,仿佛那是属于一个巨大无比的石质圆球的一部分。
就在照明弹向下坠落之时,我们在即将熄灭的黯淡光线中,又看到沿着空腔的底部中央,似乎有黑色长条状的东西,应该很是光滑,还能反射出一些微弱的光芒,竟然像是金属材质的。
这长条状的东西似乎也与空腔等长,沿着空腔的底部一直延伸到移动的山石下面,也正是在那里,发出持续不断的隆隆雷声。
所有人几乎石化在当场,这种场景,让我们自然而然地想到火车,想到近现代才出现的工业产物。难不成,这山体一样的庞然大物,就是沿着这长条状的金属轨道运行的火车?而犹如怪兽低声咆哮的雷声,就是山体挤压这个铁轨造成的异响?
“现在是考验各位的时候了。”马有德对着大家说道:“将各位手中掌握的信息拿出来吧,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实大家都知道,马有德占据着更多不为人知的信息,对于如何前行有着明确的计划和步骤——诱捕山魈,设置陷阱,在此等待,都是有着清晰的逻辑和完整的计划的。所以现在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有种领导检查下属工作的意味。
而站在这里的其他人,不论现在形势是优是劣,在外面都是叱咤一方的豪强,所以这种态度立刻引起了群体的不满。
不怎么说话的史蒂夫,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马先生,大家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联合在一起的,没有谁应该听命于谁。而且,即使作为共同对抗危险的枪手,大家都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你没有必要强调自己在这个队伍里的权力,你们不是经常说人多力量大,团结就是力量吗?怎么总是在任何场合都喜欢争权夺利?”不过到最后,他还是紧锁着眉头,说出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我可以明确,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赤塔雨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还有其他东西在地下这样运动。但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所谓的城镇,怎么是这样一副鬼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进去,但我想我知道怎么出来。”
马有德,面带微笑地看着史蒂夫,不置可否,又转向了其他人。
于是众人或不情不愿,或故作玄虚,说出了一些其他的信息,这些根本无法分辨出来真假,也都没有关于赤塔雨城究竟是什么样子,以及如何进出的具体信息。而在这个过程中,马有德只是歪着头嘿嘿地笑,并没有发表出任何一句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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