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判断有两种可能。”冯开山回答道:“一个原因是,蓝色黑洞确实需要人手,看中了于诺,希望将她纳入麾下。为了能迅速接近储氏核心,于诺在卧底时打造的人设,就是极具野心,冷漠决绝,而又具备很强的行动力,而这特性或许被蓝色黑洞看中了——于是就私下接触她,向她暗示储氏只是蓝色黑洞的一颗棋子,甚至是用完就扔的弃子,做的也是整个行动中价值最低的部分,要想有更大的发展,就要再上一个台阶,接触更为宽广是世界。”
这和平常职场挖角一模一样,逻辑也算合理。我思忖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但你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柯问峰却说道:“是不是蓝色黑洞识破了于诺的身份,在将计就计,有意为之,传递一些错误的信息。”
我一惊,马上看向冯开山。
只见他收敛住笑容,面色变得严肃,缓缓道:“当时我们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如果蓝色黑洞真的识破了于诺的零局身份,再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诱骗我们放松对储氏的监控?把视线转移到他们蓝色黑洞身上吗?”他顿了一下,让我们消化这之间的逻辑关系,看我们皱起眉头,聚精会神,便继续说道:“我们从其他渠道,也得到的明确的信息,确信这和他们的整体目标是背道而驰的。此后的事实也证明,储氏的两次行动都是为了给蓝色黑洞打掩护,如果他们知道于诺的真实身份,只会想尽办法把我们的目光都拽到储氏深入云霄天宫的行动上去——你想,那带着几条死亡之虫的沙民都被蓝色黑洞忽悠了过去,就是为了将动静闹大,这是生怕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啊。”
实在没有想到,我们在明面上历经生死的探险,背后还有那么多斗智斗勇的故事。而我脑中对这一系列的描画,也逐渐成了形。
“其他渠道?”柯问峰却很在意这几个字,捏着下巴咋摸着,念叨了几遍,又抬起头对着冯开山笑着说:“你们零局的触角那个时候就深入到了蓝色黑洞内部了?没有传递出蓝色黑洞的真正计划吗?”
冯开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在分别回答柯问峰的问题,接着他盯着我说道:“可惜在之后不久他就牺牲在那曲了,司徒然,你当时在那曲是见过他的。”
“我见过他?”我狐疑道。一个个面容在脑海中飞过,想到医院里那个说话充满佛家智慧的小姑娘,当时就觉得她话里话外意味深长,难不成这么可爱的姑娘随后便香消玉殒?
“桃子?”冯开山听到我说对那个姑娘的猜想,明显一愣,又摇摇头:“你的直觉对了一半。”
对就对,错就错,怎么还能对一半?
“桃子确实是我们零局的一个队员,但打入蓝色黑洞内部的不是她,你见到我们那个牺牲队友的地方也不在医院,而是在那个废弃的水泥预制板厂。”冯开山解释道。
那曲水泥预制板厂?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在那里,我和杜心只见到了一个人,一个被我们从土里刨出来的死人,看起来是被狠狠殴打过,肋骨都折断数根,身上有着“蓝色”镜像字迹的人。
“是他。”冯开山点头道:“我们兄弟小组的侦查员,暴露了,牺牲了,不过也留下了蓝色黑洞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就是豫东下邑。”
我沉默了,之前绝没有想到,那个被我和杜心发掘出来的人,竟然说冯开山、于诺、付千河、常锦路他们零局的战友。
冯开山将之前这些事情串在一起,重新梳理了一遍,我却感觉已经偏离了主题,越绕越远。我顿了顿,说出我的疑惑:“冯师傅,我记得咱们讨论的是蓝色黑洞今天袭击零局的意图是什么?这些好像没有……直接的联系吧。”
“我只是想通过这些事情告诉你,沾灰的这个圈子里,不仅凶险异常,背后每个势力的目的也是扑朔迷离,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难以猜度。真相需要大量的信息进行佐证,如果仅仅通过开脑洞般的推理,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像于诺他们出生入死的努力,也变得没什么意义。譬如你刚才的推论是——蓝色黑洞袭击零局拖延我们的行动,以找到我们要去哪?你的直觉和推理能力都很强,但这个判断也只对了一半。”冯开山说得语重心长,给我传递着人生经验,这让我有些感激,却又有些羞赧,毕竟靠着推理,我数次死里逃生,转危为安,逐渐让自己觉得只须用脑子,就能拨开迷雾,看到真相。
冯开山停顿了一下,将话题快速拉回来:“拖延咱们这点,确实是他们的目的,甚至是他们国内分部筹备一系列活动的主要目的,但他们不需要通过咱们确定行动目标,因为他们的核心目标一直是南极。而于诺后来的任务,就是深入蓝色黑洞内部,她收集来的信息,让我们形成大致完整的拼图,摸清楚了蓝色黑洞真实的行动意图,现在,双方不再是互相斗智,而是明刀明枪的开始对决了。”
“我听不太明白。”我实话实说,冯开山想表达的信息太多,综合在一起反而让我觉得混乱。
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使用了最简单的办法:“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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