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摸着脖颈说道,「我当时不明白她为什么报考了我们科室,留在肿瘤外科学以致用不好吗,现在我有点想明白了,新科室竞争压力小,好出头,新科室崭新的人际关系,能迅速建立亲疏关系,她入科的第一天就想进我的组,那时候我不过还是个主治,但是她第一天就能敏锐的感觉到这里的金字塔,她很聪明,但是这个聪明就那么功利。」
说完,他静静的看着肖砚。
「一般人害怕这种功利心,无非是怕被超越吧,但是她这个本事,这个资质,算了吧。」肖砚轻描淡写的说道,「白老师没有功利心吗?不能吧,具有创新意义的基底—小脑上动脉动脉瘤的手术,也是一种炫技的功利心吧。」
她把钢笔横在眼前,拔出,然后猛地又插进去。
「有鞘的功利心,伤不了人。」
「还有,白老师为什么会让陈秩进组呢?我猜并不是他的某个特质打动了你,而是,他的背景叫你不得不答应。」
他蹙起眉,「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个爱到处打听八卦的人,纯粹就是猜的。」
唐画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比她还聪明,怎么能看不出「如果我的人生起点不高,不曾有人为我走过人生百步中的任何一步」这句话的意思嘛。
她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月下冰霜般的目光打量人,眼神里还有些嘲弄的神色,「说白了功利心这个东西,你才是最没资格说的,你想回神外吧?」
肖砚是个明察人心的厉害人物,还不知道轻重,什么叫一针见血,杀人诛心,刀口朝着别人的时候他还能笑的开心,朝着自己的时候就觉得并非意外但又猝不及防。
护短无非是护了自己,合理公正仲裁感也是他情绪激动肾上腺素作祟的错觉。
她强势和凌厉的气场给了他短暂的新鲜感,她的经历和才华能叫他耐性变得很宽厚,但是这些新鲜感过去之后他的控制欲只会变本加厉的反弹。
老江都只敢旁敲侧击,她敢诛心见血。
很好,好得很。
他也是说一不二习惯了,逆鳞还没人敢碰,冷漠习惯了,偶尔展现的温柔耐心不过是团队协作需要的虚假面具。
爱咋咋地,他这样想。
白术拂袖而去。
白术这两天运气真是不那么好,救护车送来一个病人,徐一然看了一眼之后就丢给了白术,「我肯定不行,你接手吧,俗话说,病友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然后溜的比被猎犬追的兔子还快。
他拿过病例薄一看,就知道为啥徐一然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自己。
老熟人。
梁爱军,男,八十六岁,高血压,糖尿病十年,五年前脑梗死,治愈后出院,之后多次双侧肢体无力多次来就诊,现在又是脑梗急救。
记忆犹新。
这个抢救室,有两种人会叫人格外的记忆深刻,孩子和老人。
一种最叫人难以放弃,一种最叫人轻易接受。
白术见过很多抢救的老人,有脑梗心梗,有癌症晚期,有手术后并发症,也有多器官衰竭,他深深的感到岁月在人身上刻下衰老的痕迹,而病痛更是用残酷的手段折磨这些饱经沧桑的肉体和意志。
他们耳朵听不清,眼睛看不清,大脑也无法清楚冷静的思考,对于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也一无所知,他们只能躺在病床上,咿咿呀呀毫无意义的呻吟,不知道是存了活下去的意志,还是被折磨的想要结束。
而他们的儿女们就变成站在法律和道德行刑架上选择的人。
他对着脑 CT 发愁。
「脑 CT 看是脑干梗死。先心梗脑缺血缺氧加重,造成脑干梗死,中枢性引起呼吸衰竭,昏迷,不宜溶栓,预后不佳。」
旁边的肖旭也凑过来看,半晌叹气,「白老师,家属怎么说?」
「救。」
如果可能,白术一辈子都不想跟家属打交道。
衣着邋遢,一副黑社会流氓样子的老大,叫嚣着「救不活就把你们这里全砸了」,而老二贼眉鼠眼,举止粗俗,手脚不干净,放在护士站因为故障换下来的呼叫器都被顺手牵羊拿走了。
徐一然满脸黑线的推门进来,「操气管插管家属不签字,你快去看看吧,郑雅洁这小姑娘哪是这种小流氓的对手啊。」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听了这话已经到了爆发的极点,摔门而出。
徐一然被吓到了,「话说这位怎么了?心情这么差?」
肖旭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大概是不可说日子到了吧。」
白术远远的就看见老大叉着腰在抢救室骂骂咧咧,使劲的拍着床沿,「你们主任呢?我爸都这样了,几个实习生抢救像话吗?这什么玩意,不签!」
他手一挥,重重的打在郑雅洁的手腕上,她蹙眉「啊」的惊叫了一声,然后手里的知情同意书被蛮狠的夺了过去,抛向空中。
抢救室里的空气都有些凝滞。
陈秩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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