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闻琰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一身墨色锦袍,仿若我第一次见他那样,神色淡淡地睥睨着我。半晌后,听他轻声开口:
「林府千金的那个婢女,收押在了你的隔壁。」
他无视我眼里稍纵即逝的讶异,继续道:「从一开始的万春楼,就是你们的一个局。对吗?」
我闭上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缓缓地,给他讲我的故事。
我是郁巧,也是楚瑜。
爹娘死得早,一直都是我和我哥相依为命。
八年前,天禄书院特招,告示上写,不论贫富贵贱,凡天资过人者,皆可入学。
他便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书院。
却不想,这是噩梦的开始。
我哥生得清秀漂亮,说话温声细语,待人诚挚友善。许是从小就像娘一样照顾我,他身上总有几分母亲的婉约与细腻。
第一次见我哥被欺负,是在他入学的第一个月。男男女女将他围在通往我家的巷子里,推搡、嗤笑、讽刺、质问他这样扭捏,为何不索性入宫做太监。
他眉眼哀哀,咬着下唇不说话,任凭他们欺凌。
分明眼里有恨,却连反抗都不会。
十岁的我抄起扫帚就冲向人群,将他揽在身后,凶恶又急迫地追着他们打。
那群人却以此为乐,一边躲闪一边笑话:「楚星,你妹妹都比你像个男人!」
家里穷,我资质平平,不爱读书。但幸好邻村的王夫人喜欢我的绣面,我便三天两头就得出趟远门,给王夫人送新样式。
这群人便经常趁我不在家,以捉弄我哥为乐。
尤其是林清月那几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她们带着几个纨绔将他的书包扔进河里;学他细声细气地说话,事态发展到后来,他们甚至用拳头伤人,试图用这个方法激他还手。
从一开始的磕碰,到后来的瘀青红肿,愈发严重,人也愈发怯懦。我见他身上的伤愈发严重,提出离开宁城。
可他支支吾吾,抱着他的包只是摇头。
我一边气这些作恶的权贵,一边愤懑我哥的懦弱。
气愤间,我夺过他的麻布包,里面成团的情诗,洋洋洒洒地落在破旧木地板上……
他不是喜欢林清月,而是喜欢她的贴身丫鬟,翠儿。
不知是无父无母的同病相怜,还是在我哥受欺负后,她偷摸着用手绢给他包扎,我哥十分倾慕翠儿。
他偷摸着教她认字,还拿我绣的鸳鸯荷包哄她开心。
我哥过得这么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姑娘,为了她甘愿受罪,我也不得说什么,只是希望翠儿能对我哥好。
希望他们俩能有结果。
可偏偏事与愿违。
在我如往常去给王夫人送绣面的日子里,林清月发现了那鸳鸯荷包,令翠儿在林府外罚跪,说若不供出那奸夫,就要卖她去青楼。
翠儿胆小,将事情和盘托出。林清月便如之前一样,带着她那些喽啰将我哥堵在了下学必经的巷子里。
「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竟然还懂情爱。」
「那我们兄弟几个就为翠儿姑娘检验一下,这厮到底是男是女。」
「是啊,省得日后成亲,膝下无子,也落个笑话不是——」
翠儿说,那天的巷子里,只有狞笑与凄戾的叫喊……
第二日,我哥投河。
那些权贵,举家搬迁。宁城真如其名,一片宁静。
只是这宁静下的尸骨亡魂,是贫苦百姓的挚爱之人。
苦痛压垮了地府的奈何桥,人间却是金灿灿一片。
欺凌来去如此匆匆,快到好像,我不曾有过一个哥哥……
此后,我入墨如阁学武,化名郁巧。
直到在云州,再次见到当年梦魇——
我哥是如何含辱受冤而死,我便要她们报以同样的下场!
我要复仇。
12.
【闻琰视角】
郁巧在说她的故事,眉眼猩红,满是恨意。
我只觉得喉咙哽咽,不知如何安慰。
这世间这么多人,本应百花齐放,却被狭隘心胸、短浅见识还有人生来的劣根性搅得稀烂,真真是荒诞至极。
「大人,我想再去见见我哥哥。」她泪眼盈盈,轻声请求。
按理说这不合规矩,但我却鬼使神差般应声说好。
因我一念悲悯,抑或是还未捅破的心仪。
——
天水林。
郁巧给楚星上了香,往后退了两步,静静看着。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
「大人,虽然事已至此,但我还想问,您为何会怀疑我。」
付良按照我的吩咐,扩大了搜索范围。最终在临县查到有人近日定做过一批短箭,其样式、材质与此案出现的别无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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