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三十万的彩礼,我爸把我的清北志愿改成了定向师范生。
后来邻居家孩子想出国学音乐,我爸又打起了我癌症治疗费的主意。
但他不知道。
患癌症的人是他。
需要治疗费的人也是他。
1.
我爸是公认的善人。
身边人不管谁遇到困难,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对外人他永远是毫无理由的善。
家里的东西,只要别人需要他都可以送人。
从针头线脑到米面粮油。
从家人的新衣服、女儿的书本玩具,到他的工资和孩子的学费。
后来变本加厉到连老婆都可以送人。
七岁时候,我爸的拜把子兄弟张毅出了车祸。
张叔叔一直在外跑大货车,见天的不着家。
对象处一个黄一个,三十好几了还单着。
看着别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张叔叔很是眼热。
兄弟们聚会的时候,张叔叔多喝了几杯,回家的路上就被车给撞了。
好在肇事司机赔了他一大笔钱。
我爸见张叔叔没家没业的无人照顾,直接把人给接到家里来了。
我妈犹豫半天跟我爸商量,看能不能让张叔叔住到别处,她来回给送饭。
饭桌上我爸眉毛一横,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你个妇道人家怎么这么斤斤计较的!
「张毅是我兄弟,我怎么能忍心让他一个人住院呢!」
别看我爸在外面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在家里就是他的一言堂。
我妈捂着脸嗫嚅半天不敢反对,只能弱弱开口:
「志强你要出差一个月,家里又没个男人,张毅住进来不太好吧。」
「你小点声,张毅还没醒呢!」
后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我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我妈慌慌张张把捧着饭碗的我和妹妹推到房间里。
卧室外,我爸的怒骂声和碗筷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
卧室里,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发紫,心脏病发作了。
我吓坏了,却又只能强作镇定。一边给妹妹喂药一边给她顺气。
漫长的混乱后,随着一声摔门声,家里终于迎来片刻宁静。
我悄悄推开一道门缝。
看见我妈坐在狼藉之中,默默流泪。
手臂上、脸上一片青紫,额头上还沾有鲜血。
她的目光绝望而平静,望着门口,蓦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沈志强,你真是个大善人。
「连自己老婆都能舍出去的大善人。」
我妈是个大美人,哪怕此刻狼狈至极,还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听说她没嫁给我爸的时候很受宠,衣服都一箱一箱地往家买。
但是结婚之后,买件五十块钱的衣服都要犹豫很久。
因为她那个乐善好施的丈夫热血上头从来不会顾及老婆孩子的死活。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不精打细算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就在这时,另一扇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张叔叔满头大汗,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像是慌乱起身又摔了一下。
他艰难地拄着拐从房间里出来。
「嫂子,你没事吧?」
这是关于那天,我最后的印象。
2.
直到半年后,我放学回家,邻居奶奶摸了摸我的头。
「盈盈,快回家看看你妈吧。」
「你爸爸……」她叹了口气,「你爸爸就是心太善了。」
她甩着大蒲扇摇摇晃晃地走了,边走边嘀咕:
「老婆孩子摊上他,真是倒大霉了。」
我妈穿了件很漂亮的连衣裙,戴着耳环项链和手镯。
好看得像电影明星。
她眼中含泪摸了摸我的头:
「盈盈,妈妈走了,照顾好自己。
「好好读书,好好吃饭,凡事多忍一忍。
「也别太相信你爸,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我妈走了,带着妹妹一起。
我追着妈妈和妹妹跑了好久,哭到声嘶力竭她们都没有回头。
邻居奶奶扶起跌得满脸是血的我,无奈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觉得对不住好兄弟就把自己老婆舍出去,你爸还真是个大善人。
「盈盈啊,你妈走了,你以后的日子可难过喽!」
后来过了很多年,随着我慢慢长大,终于拼凑出真相。
当年有人介绍我妈和张叔叔相亲,张叔叔比较害羞,就让我爸沈志强在中间传话。
一来二去我爸跟我妈就近水楼台了。
虽然张叔叔没说什么,但我爸心里一直很介意这件事。
他觉得他自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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