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父亲是走着回临城了。
他突然不哭了,内心的恐惧迅速转化为愧疚;他明白,父亲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省下那两元钱的
公交车票钱!
住院的第一天晚上对他来说最难熬。
身边的床位上坐着,或者站着一个个状态各异的患者。
有的患者不停地自言自语;有的患者不说话,却不停地来回走动;还有的患者躺在病床上,突然高
喊一声坐起来,然后再若无其事地躺下去,过一会儿再重复一次刚才的喊声和动作。
更让他惊悚的是走廊上来回走着一个两眼直勾勾的女患者,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嘴里轻轻嘟囊
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那感觉,就像抱着一个婴儿;身影就像一个幽灵。
到晚上九点,值班医生和护士们开始挨床分药,命令每个患者把药喝下去。
那个在走廊上来回走的幽灵身影也被强制回屋。
这些药很管用,几乎每个患者喝了以后都能很快进入梦乡。
丁大鹏是最后一个睡着的;他带着警惕的心态,一直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生怕会有患者突然跳到他
床前,把他暴打一顿。
直到半夜时分,他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两天后,他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发现,这里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么可怕。
并没有遇见逢人就打的那种狂躁型神经病患者;也许医院把那些人单独关在其他房间吧。
大多数病人都能相安无事,都沉浸在各自的精神状态里。
最让他絮烦的是一个老头,总喜欢逮着他给他讲故事听,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我是从台湾来
的,我有五个老婆,她们个个貌如天仙……"
善于观察的丁大鹏很快发现了医院的管理漏洞。
每天的午休时间,病房楼里的人基本都睡午觉,门口值班的警卫老头也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那天碰巧父亲来看他,临走时,他送父亲到了门口;父亲让他回去时,他站住身,看着父亲的身影
消失在楼梯口。
这时,他看见坐在几米远的警卫老头低着头在打瞌睡,根本没看他。
他没多想,立刻回身进了病房,把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
他再次走出来时,那个看门老头依旧在打瞌睡。
他摄手踢脚地走出门,顺着楼梯往下一溜小跑;当他跑到院子里时,看见父亲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医
院大门口。
他快步走着跟了上去。
一直跟出了医院大门,走到了那条南北大路。
他与父亲相隔一百多米远,为了不被父亲发现,他干脆走上了一条相邻的田间小路,抄近道,与父
亲几乎平行着往临城方向走去。
他的目的很简单,他想去看看母亲,看看她的病情是否好转了;最主要的,他想娘了!
他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父亲走了十几里地,走进了临城;走到了临城人民医院附近。
但父亲并没有走进医院里面去,而是在街头买了两个馒头,拐进了一条小巷。
丁大鹏的内心充满了迷惑,但他来不及多想,紧跑两步,悄悄跟上父亲。
父亲在小巷尽头的一个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但父亲没有走进那个小院,而是走到小院门口一侧的小东屋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
门开了,丁大鹏赶紧躲到墙角,避免被开门的人发现。
但他看清了那个从里面开门的人,那个人就是母亲。
他没有闪出身,冲母亲走过去,而是改变了主意,悄悄摸到了门前。
门已经关上了,门里面挂着厚厚的窗帘。
但门板很薄,耳朵贴着门可以听清屋里的动静。
他听见母亲和父亲在说话。
母亲在问:“祥贵,大鹏的情况咋样?"
“孩子挺懂事,不哭也不闹,医生说,有治好的希望。”
“那就好,但愿他的病能治好;把他一个人撇在医院里,苦了这孩子了。”
“代芬,最苦的是你啊,你说你,到了临城,自己的病不治,却把钱都拿出来给儿子治病,你要有
个三长两短,我咋和孩子们交代呢。”
“祥贵,不许你这么说,不治病是我自己愿意的,又不是你故意不给我治;我已经活了大半辈子
了,死了也值了,大鹏还小,我可不能眼看着俺那孩戴着个精神病的帽子,一辈子说不上个媳妇。”
丁大鹏楞在那里,心里一阵酸疼。
原来母亲没有住院!
原来母亲自己放弃了治疗!
原来母亲是省下钱给他治病!
原来母亲和父亲租了这么一个小房子住着,故意给村里人留下在临城住院治疗的假象!
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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