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到了宫外的府邸,也加强了护卫。
第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一轮轮来杀我的人倒下。
屋内,灯火摇曳,我执白棋与顾辞希对弈。
「以后便没有安生日子了,跟在我这个女子身后,你可后悔?」
「此生无悔!」
就算我问一万遍,我也知道他无悔,但我就是想听他一遍一遍的告诉我。
我日日殚精竭虑,出宫后我才发现,天下百姓是这样的活着。
好一个勤政爱民的宰相!
他家的好儿子强抢民女,害人投湖,为磨平痕迹,竟屠人满门。
黄州频发水患,批下的银子竟分不到百姓手里。
家仆侵占田地无人敢告。
他手下的官员,民为邦本,可百姓水深火热,而高位者聚敛无厌。
我看着递上来的密函,指甲掐进了肉里。
只是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只能由我在这山上开辟出一条路来。
我的身份始终是悬着的刀,随时可能落下,那我便要让着身份变得合理。
母后是定北侯次女,姨母代替公主前往北疆和亲,家里只剩下母后一个孩子了。
外公出征前,父皇封她为皇后,这既是天大的恩赐,又是威胁。
后来战争胜利了,可惜再无人掌管这侯府。
我联系外公的旧部。
其实不用刻意拉拢,跟在外公身边的,皆为忠勇,我只是将这些忠勇之辈重新聚在一起罢了。
我努力地活着,努力地让自己的位置更稳,努力让母后能过得更好,却传来了皇后薨逝的消息。
那么突然,我觉得做的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努力活着无非想让母后不再为我担惊受怕,现在她无法再担心了。
还未赶到宫里,就听到嘉贵妃封后的消息。
我在顾辞希怀里崩溃大哭,马车外尽是厮杀的声音。
父皇坐在母后床前,握着那支玉簪。
良久,无人敢言。
那是母后还未入宫就随身携带的物件,我知它的意义。
父皇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
「淮安,我这样做,你可有怨怼?」
「儿臣不敢。」
「这个位置,你说女子可坐得?」
明明是问句,容不得有一丝质疑,又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我才知道,我面对的从来不是一位父亲,而是一位帝王。
「儿臣不敢有非分之想。」
我掩面跪下,怕自己脸上的不甘和怨恨被察觉。
「不,朕要你敢,你不争,死的就不只是你。」
死的不只是我。
这话是威胁,我还能失去谁呢?
我就像是他养的蛊,只有将所有障碍清除,只剩自己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很努力在争了,就不能再等等我。
天下人以为帝后鹣鲽情深,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切都有迹可循的。
出宫那日,母后不舍地说了好多话,是我太愚钝。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府邸的。
母后曾说过,若有一天我想恢复女儿身便离开这里,去北疆找我姨母,去更广阔的天地过自由的生活。
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身后站着这么多人,退一步就是死。
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自由可言。
我将信递给玉嫔。
她曾是母后入宫前的贴身丫鬟。
后来成了妃嫔,我们从不往来的。
5
水患后,瘟疫横生。
父皇眼下打算从我和老三中择一人。
我故意将消息又一次透给嘉贵妃。
不,该是皇后娘娘了。
她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冒险,又跑去跟父皇求情。
「父皇,三弟身体羸弱,儿臣自幼习武身体康健,愿为父皇分忧。」
这件事没人会不答应。
办的好是皇子的本分,办不好就是罪过,巴不得我揽过去。
月明星稀,我坐在马车上享受着这远离京都的时刻,顾辞希赶来。
「又不等我。」
可能是路途奔波,他脸上满是疲色。
还是跟过来了。
我掀开帷幔向他伸手,「到车上来。」
瘟疫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官员将城门封锁,每日都有人死去,无人医治,一片死气。
「县令大人,这难道就是你的解决之法!」
他身后的小童开脱起来,「我家大人算是慈悲了,巡抚大人下令封城屠城,是我家大人硬压下来的。」
巡抚是谁的人我自然知道,他们怕是没料想到我真的会亲自来。
打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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