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院判之子。
原院判黎远昌与我阿爹乃是故交,因此我的身子一直是他在替我调理。
今日他照例摸了我的脉,神色却不同以往。
「如何?但说无妨。」
他眉头紧锁道:「夫人已有一月身孕。」
我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脸色告诉我,情况定是不容乐观。
「可是有何不妥?」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指甲不自觉地掐进肉里。
黎润泽抬头深深看我一眼,道:「夫人先前落过一胎,根基受损,前儿又生了一场病。这一胎,恐怕很难保住。」
虽然隐隐有预感,但听到他真这么说,我还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不禁咳了起来。
「咳咳……」
黎润泽他迅速用银针替我疏通经络,告诉我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夫人莫要激动,也不是没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我止住咳嗽,缓缓道:
「若是我不要这个孩子呢?」
「不要?」他愣了。
这个孩子是陆府期盼已久的子嗣,也是他替我调理一年多,千辛万苦怀上的孩子。
我居然不想要了。
他不理解,眼里饱含着探究。
「请恕黎某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我不便多说,还请润泽哥哥替我将这胎打了罢。」
为了让他替我打胎,我连敬称都不用了。
实在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若是在白婉清回来之前,我定会欣喜若狂。
可如今,陆伋的心已经落在别处。
这个孩子,就成了累赘。
7.
「夫人真的想好了?」
黎润泽眸光幽深,第一次毫不避讳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点点头。
「麻烦大人给我开副药。」
趁着它来的时间不久,我还没有跟它建立太深的羁绊,早日了断为好。
黎润泽没接话,而是沉默着收起药箱,离开了。
我还没来得及叫住他,陆伋便回来了。
我只好作罢。
还是先解决和离的事情罢。
我吩咐丫鬟把我们的行囊拿出来。
「你这是作甚?」
陆伋见状上来夺我手里的东西。
「自然是回冷府!」
「你还在为那事生气?」
「子衿你听我说,我跟婉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一个寡妇孤身带着孩子,白家举家南迁,她在上京城里举目无亲。我动了恻隐之心,又怕你多想,才瞒着帮衬一二。今日我特地去与她说清楚了,往后不会再同她往来,你相信我。」
我抿着唇,执拗地不发一言。
陆伋见状,继续软着声音:「好了,别闹了。」
他那随意的语气,好似是我无理取闹,彻底激怒了我。
「我是认真的,陆伋。我们和!离!」我一字一顿道。
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他眼里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
良久,才讷讷地又问一遍:「真的要走?」
我点头。
8.
我离开了陆府。
未向陆家二老告辞,便坐上马车,径直回了两条街外的冷府。
爹娘见我回府,很是诧异。
我简单说了陆伋与白婉清一事,二老气得差点要闹上门去。
我赶紧劝住他们。如今虽然我爹已经放了兵权,赋闲在家,但若闹出事来,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爹、娘,我不喜欢他了,你们也不必为他伤身。咱们和离,把本该属于冷家的那份嫁妆拿回来便是了。」
这些年,陆府的吃穿用度还能保持那般富贵,靠得大半是我的嫁妆。
陆老爷清高,不愿沾染铜臭,但一大家子要吃要喝,还要维持体面,要花很大一笔银子。这些钱,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用嫁妆补贴的。
若是我跟陆伋和离,估计陆家的日子要难过上许多。
我爹忿忿道:「对!属于咱们冷家的东西得拿回来!」
「眼下还有个比和离更棘手的事情。」我说道。
爹娘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把怀有身孕,并且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爹娘先是欣喜,而后是震惊以及担忧。
我娘忧心忡忡道:「儿啊,你怀胎不易,若是这胎没了,再想怀上可就难了。」
她说的没错,可这个孩子是陆伋的,若我铁了心要与他和离,就不能留下孩子。
「我的身子是润泽哥哥调理的,他就是替我诊出喜脉的人,爹娘把他请到府中,他定有办法帮我。」
这事,少了黎润泽可不行。
他是梁国的杏林圣手。
只是,那天他走时神色难辨,不知道愿不愿意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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