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在我再三的要求下,晏扶也会给我讲讲故事。
晏扶说有一个地方,没有太阳,寸草不生。
那里的小孩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就会被父母抛弃,自生自灭。
小孩们为了活下来,组队去猎杀动物,可成功以后,又会背叛同伴,以求能得到更多的食物。
这里面有一个小孩,长得精致,于是除了面对生存,他还要提防被大人抓去卖给有钱的人家当宠物。
说是宠物,不过是个取乐的,等腻了,就丢给野兽喂食。
他拼了命地逃离那个地方,他相信,自己只要离开了,就能好好地活下去。
当他千辛万苦逃出来的时候,看着外面不一样的世界,他以为自己终于要开始新生活了。
没想到,他被外面的人抓住了,成为了一个试药的药童,每日被丢进各种各样的药里,痛至昏厥。
我放下手里的兔腿,静静地看着他,从这个故事一开始,我就知道他说的人就是他自己。
「后来呢?」
他扬起一个和煦的笑容:「后来啊……他就死了。」
他叹口气:「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啊?同样是孩子,有的为了生存过得如肮脏的老鼠,有的一生下来就是众星捧月。」
我摇头:「有的人为了生存而苦,有的人为了其他事而苦,佛说,众生皆苦,所以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阿晏沉默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也许吧,明天是元宵节,要去城里玩吗?」
我也不再提刚才的话题:「当然,我可最喜欢热闹的地方了。」
06
我在天上少有见过这热闹的景象,人们摩肩接踵,脸上都笑嘻嘻地提着一盏花灯。
我咬了一口蜜饯,买了一盏小兔子的花灯递给阿晏。
他一愣,然后扭过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
我强行塞进他手里:「有花灯才有氛围,你看这小兔子多适合你啊?」
他嫌弃地撇撇嘴:「这种弱小的东西,才不像我。」
我塞了一颗蜜饯进他的嘴里:「你就和小兔子一样,明明向往外面的世界,偏偏又害怕被人伤害。」
「放心吧,以后你就负责看这大好山河,有我护着你。」
阿晏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花灯,又看看我,没有再说话。
我被人群簇拥着又往前了几步,再回头,阿晏站在河边看我。
我笑着对他招手,他却摇了摇头。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对我做了一个口型——等我。
一阵风沙迷了眼,等我再抬头,他已经不见了。
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蜜饯送给身边的小孩。
还是走了啊……
晏扶走了之后,我把财神雕好的水晶像给摆了进去。
原以为我只是喜欢这张脸,可是每每看见雕像,我总是会想起晏扶对我笑的样子。
不知道这小魔头去哪了,也不知道送个信回来。
初见那天,我确实没有发现他是魔族,可后来的相处,他身上溢出的少许魔气让我产生了怀疑。
算了,不过是个遭遇悲惨的小魔,不杀也没事。
可是明明知道他是魔,我还是忍不住想他,三天两头地往小树林跑。
就希望有一天回来的时候,他在。
然后笑眯眯地告诉我,他再也不走了。
我这跑得勤了,我爹三天两头看不见我,也心里生了疑惑。
又一次下凡的时候,我被我爹抓住了:「最近你跑哪去了?怎么老是看不见你?」
我嘻嘻哈哈地笑,没有提晏扶,只是说在人间发现了好玩的。
他疑惑地摸了摸我的头,金光闪过,我爹若无其事。
「行了,听说财神又找了个新宝贝,我打算去瞧瞧。」
我茫然地看着我爹,感觉心里的情绪烟消云散,那小树林也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那我也要去,是什么东西,好看吗?是不是特别贵……」
只是没想到,这小魔头,居然成了魔尊。
07
晏扶给了我一场盛大的婚礼,从天界到魔界,一路祥云相伴,花瓣漫天,霞光四溢。
可是我却实在提不起兴趣,手指不停轻扣着扶手。
直到外面突然没了光亮,我知道,我已经到魔界了。
等轿子停稳,一只白到毫无血色的手伸到我的面前。
我伸出手搭了上去,微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我的掌心。
晏扶瞬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然后他看见我身后的财神瞬间黑了脸。
「他怎么在这?」
财神看见魔尊立刻稳稳地躲在我的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颗头,笑得十分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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