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皇后坐在离安宁不远的地方,淡淡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两人对彼此的行为心知肚明,安宁也便没有装下去。
第一次见面,皇后的咄咄逼人让安宁误会了她,没想到皇后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没什么好道谢的,如果不是你母亲苦苦相求,本宫也不可能坐稳皇后之位,如此你母亲的人情也算还清了。”皇后提及这些事,无悲也无喜,仿佛自己只是后宫斗争中的一个局外人。
“皇后娘娘,我要谢的是您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安宁情真意切地道。
皇后愣在了原地,似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皇上喜怒无常,如果本宫不救下你,他日若是皇上后悔,只怕也会把所有的罪过推到我头上。”皇后自嘲道。
还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伺候了多年的枕边人呢,需要的时候他就百般讨好,不需要的时候就像丢垃圾一样把自己扔在一旁。
“皇后娘娘,想听一听我在落水村的往事吗。”安宁的目光悠远,找到了柳云儿的记忆里有关落水村的故事。
“你说吧,本宫也好久没有听故事了。”皇后今天看起来很累,默认了安宁的建议。
“早年战乱时,落水村的男人都被抓去做了壮丁。家里失去了顶梁柱,落水村的女人们为了养活孩子和公婆,有的白天结伴打猎耕作,晚上在家织布卖钱。有的女人身体虚弱干不了重活,就不得不沦落风尘,将一个个恩客带回家中,以换取孩子们的一口吃食。”安宁将那个小村子里的事娓娓道来。
“都是一些可怜人。”皇后感叹道。
安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战争结束了,村子里逐渐恢复了生机,幸存的男人们也回到了村子。那些个自己种田的女人手里有了钱,依旧在家说一不二,可是那些沦落风尘的女人却被丈夫打了半死。”
柳云儿在落水村的“养母”就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泼辣女人,她很是有钱,于是招了一个穷秀才上门。所有人都说“养母”不守妇道应该被浸猪笼,但是当面见到了她,无人不恭敬地叫一声“夫人”。
“那些女人也不过是想在乱世之中保全性命罢了,有什么错呢?”皇后沉痛地说道。
“是啊,没有人记得她们是为了孩子才做的娼妇,她们的孩子一边吃着母亲带回来的食物,一边在她们挨打时拍手叫好。”
“皇后娘娘,你觉得你与这些女人有什么区别呢?”安宁话锋一转,问了皇后娘娘一个尖锐的问题。
前者为了孩子沦落风尘,后者为了家族的荣耀进宫,一辈子都在身不由己,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你放肆!”一向端庄的皇后听到安宁将自己与娼妇相提并论,不由得勃然大怒。
安宁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而是静静地看着惶恐的皇后,看着皇后在自我拷问中溃不成军。
“够了,你出去吧。”皇后的胸膛起起伏伏,显然尚未平静。
“皇后娘娘,三皇子的病本非天生而是人为的。”安宁自己坐到了轮椅上,然后轻声提醒了皇后一句。
皇后眼睛里闪过震惊,嘴唇嗫嚅着,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宁。
东方袆用柳云儿威胁李芷,安宁用三皇子倒逼皇后。
孩子,永远都是一个母亲的软肋。
迎春推着安宁进到了宴会厅,里面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主位左手边依次坐着贤妃、二皇子、德妃、四皇子、淑妃、五皇子、惠昭仪。四皇子尚在书院读书,没有回京。六皇子年纪尚小,自然也不会带到这里。
主位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空着,接下去是京中的几位贵女,除了黄冉,安宁并不认识。柳欣儿安排在了最后。
见到安宁进来,在一旁伺候的嬷嬷连忙将安宁推到了空着的坐位上。
安宁在空位上稳稳坐定,收获了一些打量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皇后娘娘到!”
“臣妾/儿臣/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今日是家宴,无须多礼。”皇后看起来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还换了一身比较亮丽的衣服。
“是,谢谢皇后娘娘。”众人齐声。
“听说前不久有一位小姐救了二皇子,不知道是哪呀?”贤妃尚未开口,德妃反倒先提起了这事。
“回禀德妃娘娘,是户部尚书家的大小姐柳云儿。”二皇子起身回道。
“给德妃娘娘请安。”安宁俯身行礼。
“自古以来皆是英雄救美,偏偏二哥赶上了美救英雄,二哥可真是好福气。”四皇子将安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一抹淫笑。然后对着二皇子举起了一杯酒,轻浮地祝贺道。
东方袆的的这几个成年儿子各个荒淫无度残暴不仁,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一个,也难怪伪君子二皇子都能脱颖而出。
安宁眼中充满了不屑,几位小姐虽也反感,却也不想得罪德妃,只能低眉顺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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