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个月就要去金城了啊?”
母亲愕然。
“本来早就应该去了,我就是为了收麦子,才一直拖着的,这次回去,就要去了……”
父亲又看着东子说道:“以后你一个人,凡事都自己操心,别惹出乱子来,你爹可只是个烧火的厨师,不是大领导!”
“嗯。”
东子低头答道。
“才十岁,就一个人在城里念书,也太苦了!”
外婆拉过了东子,心疼地搂在了怀里。
“是啊,有些人家的娃娃,十岁还在娘怀里撒娇呢!”大舅母也叹道。
“我们水利局的办公楼已经开工了,等明后年我分了单人宿舍,就把他们都带去城里!”
父亲叹道:“有他妈看着些,他也就没有那么调皮了!”
父亲走后的没几天,东子也坐着班车去城里上学了。
狗蛋也开了学,升到了二年级。
小兵却又留了级,居然就和狗蛋同级。
幸亏不是一个班,不然狗蛋这个班长可不敢管小兵......
队里那些种了瓜的人,却发了愁。
今年种瓜的人太多了,镇上到处是卖瓜的驴车。
而赶着驴车用粮食换瓜的人,就更多了。
阳曹大队里的瓜都愁着卖不掉,队里每天居然还能来好几拨换瓜的。
瓜太多,价格自然就上不去。
一升粮食换一个瓜,是绝对没有人要的......
即便一升粮食换两个瓜,都没有多少人换。
腾格里沙漠边的农民,第一次感受到了市场经济的大浪淘沙!
母亲则挖了粮食,换了好多瓜,埋在粮仓的麦堆里储存起来,让狗蛋吃。
这一季的两千多斤粮食,够他和狗蛋,吃上两三年的了......
秋去冬来,腾格里沙漠边,迎来了一个十年不遇的寒冬。
阳曹小学的教室里,只有一个柴炉子,上课的时候,才丢一点点柴,冷得就跟冰窖一样。
狗蛋虽然穿着母亲做的厚厚的棉袄棉裤棉鞋,却依旧冻伤了脚。
他的脚上起了一个大冻疮,疮口流着脓水,狗蛋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
他的十根手指,也冻肿了,变得明晃晃的,几乎无法写字。
回到家里,冻僵的手脚焐消了以后,却又奇痒难忍,狗蛋苦不堪言。
母亲在一个破旧的搪瓷缸子上,栓了铁丝当把,在里面放了炭火,给狗蛋制作了一个手炉,让他带到学校里去取暖。
可惜,依旧无济于事。
每天早上,狗蛋和小兵上学的时候,冷冽的北风,就像刀子一样吹着他们早就皴裂的脸。
小兵就从怀里掏出火柴,点燃了干枯的芨芨墩,和狗蛋烤一会,再踩到上面焐热了脚再走。
芨芨草,今年烧得越光,来年就长得越好。
走了一程,狗蛋又冻得直打哆嗦,小兵就又点着了一大堆,风卷来的干枯蓬草,让狗蛋烤火。
这种蓬草,极易燃烧,烧完后,还会凝结出一些结晶体,就是做牛肉拉面的“蓬灰”。
也就是“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里的征蓬。
它自古以来,就是苍茫苦寒的腾格里沙漠的象征......
小兵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麻雀的脑髓可以治冻疮,便每天打了麻雀,用它们热乎乎的脑髓,敷在狗蛋的冻疮上。
可惜,还是无济于事。
母亲去了镇上,买来了冻疮膏给狗蛋抹了,他的冻疮,才略微好了一点。
狗蛋对于那个冬天的记忆,几乎只有冻疮......
不过,狗蛋却一天假都没有请,期末考试,依旧门门考了一百分。
好不容易放了寒假,狗蛋就像一个“月婆娘”一样,成天坐在热炕上看东子带回来的新小人书。
东子却和小兵,每人拿着一把火柴枪,带着一帮孩子们玩。
狗蛋也很想出去和他们玩,可母亲严令他在炕上“坐月子”养冻疮。
冻疮变得奇痒难忍,就像一万只蚂蚁在噬咬狗蛋的心,比疼还难受!
每天晚上,母亲都要用热水给狗蛋洗了手脚,涂上冻疮膏。
满屋子都是难闻的冻疮膏味......
母亲还点燃了棉花,把烧过的灰烬,敷在狗蛋流脓的创口上。
一直到了快过年的时候,狗蛋的冻疮才慢慢的好了起来......
又是大年三十的下午,父亲才匆匆地从省城金城回来。
他已经在那里学习了半年,一直就没有回过家。
“爸!”
狗蛋从炕上跳下来,赤着脚,就扑到了父亲的怀里。
父亲抱起了狗蛋,照例用胡子扎了扎狗蛋的脸蛋:“半年不见,长高了这么多......你手咋冻成这样了?”
“我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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