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颂风并未回复估酥的这一问题,某一程度上,他算是默认了她的答案。
谁都有可能活,但是一旦输了,他们便活不了。
有人可能会为了其他人的猜忌而为了让那些残部去活而死,也有人会为了自己的家族或国家而养精
蓄锐继续筹谋伺机而动。哪有真正的一统天下,所谓一统,依旧是建立在绝对的胜利之下。
若元胜,那么东夷百姓将世代都低元人一等。新朝代依旧会由旧元官抱团统治,那么政策和制度也
将倾向于元人。反之亦然。
估酥的新政虽极力保障了这种抱团与互相仇视的情况发生,但新政一日未被实现,一切便只是纸上
谈兵。在当下,唯有成为那个胜者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而估酥只是一个公主,她死了,自有她父兄代表东夷去实现一切。但若他死了,那元国便真的完
了。
李颂风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随后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真没想到有一天,他李颂风也会死在温柔乡里。
他只是真的以为……她被自己感动了,对自己是真的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这个毒有解药吗?"他将最后一个问题问出。
这个毒是华黍和团子一起研究出来的,解药需要用到数百种稀世草药分批熬制百日才有机会制得,
别说团子和华黍如今在东夷的药王谷,就算他们在帝都,也已来不及制作解药了。
“无解。"她说。
果然是这样啊……李颂风阖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她若给他下毒,必定不会留一条退路,以免自他侥幸活下来后连命都不给她父兄留。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世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估酥在一阵昏迷后又醒了过来,眼皮沉甸甸的,意识也有些模糊。
根据华黍在小白鼠上的试验,他们大概会在黎明破晓的时候毒发身亡。
只是烛火已经燃尽,厚重的红帐垂下遮掩了所有光亮,不知此时已经到了什么时辰了。
团子走前日日给估酥煲药膳,用的草药没有百种也至少几十种,自己应当比李颂风活得更久些吧。
想到这,她挪了挪手背碰了碰李颂风近在咫尺的手背,轻声问道,“李颂风,你还活着吗?"
回应她的是李颂风温热的手掌。
估酥一楞,想要偏头看一看李颂风的神情,只可惜她再无一丝力气能转过头去。
世界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让人难过。
估酥的眼前开始走马观花一样出现各种场景,有些是这一世的,有些是上一世的,还有一些是她在
东夷皇宫的,她也分不清是哪一世的。
随后她的脑海中开始满是噪杂之声,有无数声音在高喊着"夷皇万岁”。有马蹄声在渐渐逼近,也
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的心底满是悲凉与仓皇,一股不舒服的感觉紧紧包围着她,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李颂风,说会儿话吧,求求你了。"她开口说。
虽然一句话说完要好久才能有力气再说出下一句,但是跟身边的人说说话至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
着。黄泉路和阴曹地府看来比想象中还要可怕,她原来还是那么害怕死亡。
再无前世那般深的怨恨与悔恨,这一世在死亡面前,唯有恐惧。
这种恐惧就像一望无际的海洋,顷刻间就能将你淹没。在望不到边际的黑暗之中,在被绝望死死压
住冒不出头的希望之上,是无尽的窒息。
然后她忽然听见了李颂风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此刻在她耳中特别清晰。
“你之前一直问我,为什么燕王如此待我,我却留了他一命。而李沐并无反心,我却一直想要杀
他。”
“杀李沐是因为觉察到了他们在私下养兵,我对他本人并无意见。但是燕王一"他说着停顿了很
久,应当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估酥耐心地等着,过了很久后才听见他开了口,“我父皇上位上得并不是那么光彩,百姓虽然没
说,但那些酸腐学子私下称他为暴君我却是知道的。至于我的那些同辈的兄弟则也在那些战事中都被我
父皇杀了个干净,只留下崇丘一人。”
“都说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他说着自嘲地笑了笑,“我其实很美慕他们。”
“无论是翊卿和召端,还是李沐和召翎。无论他们是满腹经纶终日赋诗颂词亦或是醉生梦死流连于
烟花巷中,他们的身边至少都站着一二知己,能推心置腹,甚至生死不论。”
“其实我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可是我是天子,是帝王,而他们是臣子。”
“从小到大,能与我平等说上几句话的,也只有崇丘了。”
“所以哪怕知道他有异心,哪怕知道他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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