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彻底病得起不来身了。
徐家老少在村里的人缘都好,之前老爷子病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来探视,如今病在了老太太身上,
闻讯来的人也不少。
可探视的人出了徐家以后,嘴里传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极分化。
见识过徐家老太太病中的难伺候和不可理喻的蛮横暴躁,村里人口耳相传的,都是老太太病糊涂
了,已经彻底做不出人事儿了。
徐家也算是都做到位了,老太太属实不像。
老太太清醒的时候不多,有意识的时候都对吃药无比抗拒,甚至还会用仅剩不多的力气,抓起能抓
到的所有东西朝着进屋的人砸过去,今日就险些砸破了徐二婶的头。
看着徐二婶额头上偌大一个青紫的包,老爷子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可还伤着别处了?要不请大夫来瞧瞧?"
徐二婶苦笑摇头:“一下没躲过被砸了个正着,几日就消了不碍什么,只是……"
徐二婶面露迟疑,再加上内心对老太太的无理取闹不领情的烦躁,斟酌了半响还是没忍住说:“老
爷子,绣庄那边花了大价钱砸下去,虽是买下来了,可这些日子耽搁在家也没能及时去看看,我担心
“我担心再这么在家磋磨下去会耽误了正事儿,明日我想去绣庄里瞧瞧。”
哪怕对徐二叔有再多不满,徐二婶也不曾觉得伺候婆母是自己可以推卸的责任。
然而老太太实在太过了。
说是病得厉害,可醒了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的么?
昨日骂了许文秀,前日掐得徐三婶一胳膊的青紫淤痕。
上前日还险些伤了桑枝夏,把徐嫣然惊得哭得不住打嗝,几个小的在家里也惶惶然的,不敢朝着堂
屋凑近半步。
照这股子折腾的劲儿,老太太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断不了气,这份儿面上该有的孝顺也着实是周全不
下去了。
不想活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阎王爷叫了去,人死灯灭一了百了。
活人的日子还得接着往下过呢。
徐二婶自知此话有些过,忍着志否说完也是满脸不安,谁知老爷子默了片刻,没多犹豫就点了头。
“如此也好。”
“只是绣庄那边刚接过手,大大小小要打点的地方不少,你一人去也顶不了事儿。”
老爷子顿了顿说:“去叫上你大嫂和弟妹,带着几个小的一起去,打理的闲暇索性在那边住上几
日,暂时就不必回来了。”
徐二婶一脸诧异:“可……"
“家中万事有我,出不了岔子。”
老爷子闭了闭眼淡淡地说:“纵是有了什么不好的,我也会让墩儿去叫你们回来,不打紧。”
如果不是家中秋收正到了关键的时候,徐墩和桑枝夏确实脱不开身,老爷子甚至想一次把他们全都
打发走。
徐二婶想不到多的,只是想到堂屋里但凡有口气吊着都在咒骂的老太太,为难道:“老爷子,几个
儿媳都出了门,被外人瞧见只怕是要说闲话了。”
“人言可畏不假,可只要是问心无愧,倒也不必过分自纠。”
老爷子摆摆手,语气平淡:“老夫老妻半辈子,若真到了那一步,我送她最后一程也属应当。”
“你们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不关你们的事儿了,都自去忙吧。”
有了老爷子的一句话,哪怕许文秀等人心里仍有喘喘,可最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时先出门避一
避。
他们当大人的勉强熬得住,几个孩子不行。
徐锦惜和徐明煦被老太太的狰狞吓得夜间做梦都在哭,哭着喊祖母别打我,徐嫣然和徐明阳也跟霜
打茄子似的蕉吧了许久,当爹娘的瞧着实在不落忍,心里也有怨气。
许文秀大致收拾了一下,不放心地拉着从地里被叫回来的桑枝夏叮嘱:“夏夏你听徐墩的,这段时
日就暂时在酿酒坊那边腾出来的屋子住着,不必往这边来。”
“要实在不行,你干脆今日就随我一起进城得了。”
桑枝夏皮肉生得白,随便磕碰一下留下的都是骇人的淤紫。
那日为了护徐嫣然,被老太太抓起不知什么时候藏在枕头下的石头砸到了胳膊,多日过去青痕仍
在,看着就觉揪心。
桑枝夏没怎么觉得疼,倒也不在意:“婆婆,我可不能走。”
“还有六十多亩地的粮没收呢,我这时候走了,徐墩只怕是真的要去地里打地铺挪不开腿了。”
许文秀忍不住叹气:“那你可记住了我说的,可不能再伤着了。”
桑枝夏胳膊青了几日,徐墩脸上的阴云就沉了几日。
桑枝夏被砸到的当天,徐墩当即就收拾了她可能用得上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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