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墩问得笑意幽幽,桑枝夏征愣一刹就明白了徐墩话外的深意。
桑枝夏了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尽管现在不清楚山上是什么动静,但我想活着对齐老而言早已
是种急于摆脱的折磨,他应该很难配合。”
前朝的恩怨说起来年代久远,当下的血仇才是真的让人难以忘怀。
如果虎威山上那些威力足以毁天灭地的火药,真是为了断所谓的龙脉才存,现在的虎威山真的是当
年引起偌大风波的潜龙渊。
那么在此时此刻的齐老心中,这不正好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么?
既一把火炸糊了仇人,又干脆利落地毁了传说中的潜龙渊。
潜渊山庄筹谋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个?
而且他们下山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
按照齐老叮嘱她的时间,山上的草木活人十有八九早已化作了烟尘,这时候再去想这个,是不是有
点多余?
桑枝夏不放心地撸起徐墩的袖口打量,边叹气边说:“还有,如果齐老真是出自潜渊山庄,一旦让
人知晓,就会是另一场更大的浩劫。”
桑枝夏自己是不清楚当年的原委,可光是从赵忠全讳莫如深的态度便可猜出,当年一定闹得很大。
风声鹤唳之下,潜龙渊和潜渊山庄早已成为了不可提的忌讳。
这种时候倘若旧话重提,少不得又是另一场在腥风血雨。
何必呢?
徐墩背靠着桌子低声一笑,在桑枝夏不解的目光中说:“咱们走之前我留了几个人,本来是想着趁
乱看能不能再捞点儿东西,要是……."
“少主。”
匆匆而来的宋六止住脚步,忍住眼中急色飞快地说:“虎威山那边有消息送回来了。”
徐墩和桑枝夏同时转头,桑枝夏略显错愕:“还没炸?”
仇人都上山了,齐老是怎么忍得住的?
宋六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低着头说:“探子来报山上后续又爆了两次,而后就再无声响。”
“咱们的人冒险扮作官兵入山,现在山里双方已经陷入僵持,暂时未有其余进展。”
“僵持?"
徐墩意味不明地睐起了眼,疑道:“为何僵持?"
“白成仁做什么了?"
宋六一脸说不出的无可奈何,叹道:“那个老者的女儿下落不明,似是不在山上。"
桑枝夏猛地一楞,倏而眼中滑过一抹恍然。
齐老已存死志,唯一还可算作牵挂的,便是在歹人手中受苦多年的独女。
他此时不怕独女会随自己一道赴死。
他怕的是自己死了,饱受磋磨的独女还在仇人的手中生不如死地活着。
胡伟等人攥着这么一条割舍不下的命不放,难怪会……
桑枝夏还没反应过来,徐墩就果断道:“确定那人不在山上?那个老疯子是不是被人唬了?”
宋六也说不清楚,答得苦哈哈的:“这个暂时不得而知。”
“蜀地总督已经下令把虎威山团团围了起来,正在胁迫那位老者下山,所以……"
“下山?"
桑枝夏和徐墩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清晰看到的都是凝起来的疑云不散。
白成仁在害怕什么?
如果只是怕齐老多嘴说出什么,大可直接设法取了他的性命以求高枕无忧,何必逼着他下山?
白成仁恼怒的话自耳边滑过,徐遨的眸子无声压紧,唇角渐露玩味:“如此看来,这人就更不能死
了。”
活人嘴里能蹦出来的东西,可比死人的一滩烂肉精彩多了。
桑枝夏心情复杂地呼出一口气,揪着徐琳的小手指扯了扯。
徐墩顺势低头:“枝枝,我……."
“我知道。”
桑枝夏站起身把被自己捞起来的袖子放下来,整理好了袖口说:“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有一点。”
“你的伤没你想的那么轻,也不是你说的只蹭破点儿皮,不许上山,别的都好说。”
山上不知还留了多少火药没炸,不定时无预期的危机远比看得见的大。
桑枝夏不想放徐墩去冒险,抿紧了唇只说:“左右白成仁他们是想把人逼下山的,守株待兔也不是
不行。”
“不上山我便放你去,不然你现在就回屋躺着等喝药。”
徐墩面上神色没半点变化,眼底深处却晕开了浅浅的笑:“我要是做不到还非要去的话,怎么办
7”
桑枝夏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徐墩一眼,轻飘飘地:“你说过不会再失约的。”
“怎么,是想说话不算话?”
“不会。”
徐墩低头用下巴蹭乱了桑枝夏的头发,在桑枝夏不满的注视中笑着说:“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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