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不少,周遭谈笑声和暗中打量的目光不断,彭远亮和桑枝夏独在一桌在这一片热闹中隔出
了绝对的安静。
谁无从猜测看似和谐的两人正在说的是什么,空气中溢出的古怪却在无声蔓延。
彭远亮放下酒壶瓷底在桌上磕出了轻轻的一声闷响,随之望来的是彭远亮意味不明的视线:“我之
前只听闻桑东家是个颇有决断的人物,不曾想桑东家还如此艺高人胆大。”
“西北三城的城守大人在此,西北大营的主将也在此,这么多官员的眼皮子底下,竟可以如此张狂
地行劫道勒索之事。”
“桑东家就不怕我声张么?”
过于巧妙的巧合就不可能是意外。
关于这批货的去向,桑枝夏没想藏,彭远亮也不想装。
双方都心知肚明,故而话说开了敞敞亮亮。
桑枝夏面上的笑意无形加深:“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西北是法治之地,官府律条可束所有,我只是一个商人,做的就是在商言商。”
“彭老板要是不慎遭遇了匪人丢了什么东西,那跟我说可不管用。”
桑枝夏对着坐满了官员的那一桌抬了抬下巴,微妙道:“得尽早报官呐,不然可怎么往后查?”
只是报官了能不能查出来,报官是否有用,那就不是桑枝夏说了算数的了。
桑枝夏露出个爱莫能助的叹息之色,唏嘘道:“除了官府,还有谁能给彭老板主持公道呢?”
“我跟这几位大人打过交道,勉强算得上是认识,需要我帮你引荐一下么?”
桑枝夏笑意漫漫,眼中似闪真诚。
可这话扔在彭远亮的脸上就像是一坨令人窒息的棉花,堵住了彭远亮剩下的话,还让他寻不到任何
可发泄的地方。
桑枝夏敢做,就不怕有人查。
但凡是留下了半点线索,她今日就不敢嚣张到亲自来踩彭远亮的面皮。
彭远亮搭在膝盖上的手擦拳又迅速分开,强制自己逼出一抹笑,话声悠长:“是我小瞧了对手,也
是轻看了桑东家的能耐。"
“这次我认栽了,关于刚才提到的那些东西,开价吧。”
鱼上了砧板就没有挣脱的机会,再怎么使劲儿摆尾都是多余。
彭远亮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看似软弱退让,实际上这却是此时最好的办法,毕竟越纠缠不定,眼下
他就会被迫吃更多的亏。
想要桑枝夏把东西拿出来,他不得不让。
桑枝夏为这人的干脆略一停顿,眼中闪起戏谑:“彭老板大气。”
“在商言商,你一次要的东西多,按理说价格上可以给些优惠,只可惜不久前我的农场里出了些幺
蛾子,正是急着找补的时候,我就不跟彭老板客气了。”
桑枝夏手指蘸取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数字。
彭远亮的眼角狠狠一抽,还没开口就听到桑枝夏说:“这已经是友情价了,就当是我与彭老板建个
交情。”
“离了这个价的话……”
桑枝夏为难摇头,叹气道:“那就办不成了,东西我自己留着也行。”
彭远亮费尽心思把大批货物运至西北,本就耗费了庞大的人力物力。
可桑枝夏现在直接在货物的本价上往上提了一倍。
彭远亮心头迅速衡量眼底渐起深色,舌尖顶住上颚要笑不笑地说:“没商量的余地了?”
桑枝夏含笑摇头:“过时不候,彭老板大可另请高明。”
如果彭远亮找得到的话,桑枝夏其实也不介意。
宾客来往间桑枝夏稳准狠地掐住了彭远亮的七寸,寸步不让。
彭远亮试探几句确定没了余地,强忍着怒露出个笑,只是笑色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狰狞
:“好哇。”
“桑东家既然是愿意慷慨解囊,那我怎么会不答应?”
“东西什么时候能送到?”
“现在。”
桑枝夏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愉悦地说:“先交钱。”
“银子入账了,东西片刻就到。”
彭远亮骑虎难下不得不应,不动声色地吸气后果断点头:“好。”
“我现在就让账房支银子,保准一分不少。”
“只是我要的东西,桑东家也要抓紧了。”
桑枝夏很好说话地笑着点头,目送彭远亮裹着一身阴沉走远,眼底多了几分难言的思索。
彭远亮答应得太干脆了,也实在有钱。
这么一个不缺钱的人突然想在西北的地界上搞事情,他看中的到底是什么?
彭远亮虽说为人做事儿一团稀碎,给钱倒是格外大方。
派去接收银子的人快步归来,低声凑在桑枝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桑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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