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财主踩着马凳下车,看到高高坐在马背上的桑枝夏,眸子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狠狠一缩。
彭远亮是真的很不喜欢跟桑枝夏打交道。
这女子跟水里的泥鳅似的,偏偏搞不清楚背后依仗的人是谁,又奸诈狡猾,又手狠心黑。
彭远亮跟桑枝夏对上的次数不算多,但每一次交锋都有种在被牵着鼻子走的错觉,浑身的力气无处
使,见一次就要憋气好几日。
彭远亮自知今日是被捏住了把柄底气不足,快走几步走上前来,不等桑枝夏下马,就先呵斥了急忙
朝着自己奔来的庄子管事:“你们的待客之道呢?”
“妄我平日里总跟你们说遇见贵客要好生礼遇,桑东家都到门口了,你们不请人进去坐下,就让人
这么在门口干看着?"
管事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抬手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赔笑讨罪:“是小的们疏忽怠慢了,都是我
们的错。”
“桑东家,还请莫要怪罪。”
桑枝夏缓缓松开挽在手指上的缰绳,被逗笑了似的玩味道:“顾大管事说笑了,我们此来是不速之
客,何来的颜面提怪罪?"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只见顾管事,不见郑管事呢?”
桑枝夏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自己动作利索地翻身下马,站定后捏了捏手中的马鞭,微妙道:“我听
说自家不得用的那几个废物在这边得了重用,现在很是体面了。”
“今日来了,怎么没见着?”
桑枝夏一开口就来者不善,噎得顾管事面上狠狠一抽,本能地看向彭远亮不知怎么接话。
彭远亮一脸好似真金般的茫然,口吻无辜:“桑东家这话是从何说起?"
“难不成是想见我这庄子里的什么人不成?"”
彭远亮是个体面人,哪怕心中对桑枝夏的蔑视极为不满,此时也露出了笑说:“要是想找什么人,
那就好办了。”
“桑东家只管把姓甚名谁说清楚,我现在就让人去拿了名册来寻,保准不出错漏,何苦闹出这么大
声势来呢?”
桑枝夏带来的人个个一身黑衣持刀高坐在马背上,冷面黑眉直面扑打而来的都是满满的煞气。
这架势瞧着,知道的是来寻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血洗的。
桑枝夏似笑非笑地弯起眼尾,调侃道:“我要找的人不见得在名册上,不好劳烦彭老板出力。”
“名册看不看都不打紧,我手底下丢了多少人,我自己有数,藏在这里的人也有数,见着了就都能
认出来了。”
桑枝夏说完抬手做了个向前的手势,裹着一身煞气的护卫就要拔刀硬闯。
顾管事连着喊了几声使不得,彭远亮面上的笑也在缓缓凝固:“桑东家,我念着往昔情面让你三
分,可事儿也不是这么做的。”
“庄子是我的,旁人来了说什么也做不得主,你今日难道还想让人硬闯去搜索吗?”
“为何不能搜?"
桑枝夏接过徐墩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一撑卖身契在半空一晃,冷笑道:“彭老板,别人碗里的肉吃了
恐会噎嗓子,不是自己的人使唤多了,那也是要自砸脚背的。”
“我手中这一百多个人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叛主之前还偷走了我价值连城的好物,我查到了他们的
去处,直接抓人是有何不妥么?"
硬闯或许于面子上说不过去,但一直藏着掖着也不是妥善之法。
彭远亮心中恼火得消息晚了,没让刘大人来应付,面上却强露出镇定说:“那要是你要找的人不在
此处呢?硬闯了我的庄子,桑东家又打算怎么给我个交代?”
“交代?"
桑枝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讥消一笑,眉眼弯弯地说:“彭老板,你该不会以为我今日是来虚
张声势的吧?”
“要不是确定我要找的人就在此处,我怎么好意思闹着要搜呢?”
“我既是来了,就是掘地三尺也找得到人,你与其为我担心如何收场,不如先替自己想想等我拿住
了这些人,到了公堂对簿的时候该怎么自圆其说。”
包庇藏匿百来个逃奴,这份儿罪责,哪怕是有人遮掩,也断然含糊不过去。
彭远亮面色微变,看着桑枝夏强硬的脸,微妙道:“桑东家这是要与我硬碰硬?”
“是又如何?”
桑枝夏不屑地警了彭远亮和他身侧的狗腿子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彭老板跟各位城守大人
的关系和睦,也知道郑二虎是某人的远房亲戚,但西北之地总归仍是天下之所,区区城守之力,终究又
能奈我何?”
不怕人赃并获颜面尽失的话,那就闹呗。
反正桑枝夏今天来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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