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徐家人从西北起程的那日起,徐明辉就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抵达的时间。
得知不日即将顺利抵达岭南,徐明辉早早地安排好了手头的事儿,特意把时间腾出来了,赶先一步
到了岭南外的六十里地等候。
可等待的时间比他预想的久。
整整晚了八日。
徐明辉不管细想这八日里徐墩不顾自己的焦灼,带着全家老少游山玩水到底有多快活,但现在好不
容易见到徐墩了,他的确是很想把这人撕了嚼吧嚼吧连皮带骨都吞了解恨。
徐墩自己理不直气也壮,对上徐明辉眼中几乎跃然而燃起的愤怒满脸淡然。
徐明辉眉眼含笑声声咬牙,看起来下一秒就很有可能会咬在徐墩的身上。
谢夫人是第一次见徐明辉,小动物似的直觉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不可说的紧张:“夏夏,他们这
是……这不会出事儿吧?”
桑枝夏早已见惯不怪,不以为意地说:“这兄弟俩针尖对麦芒一贯如此,就没有看对方顺眼的时
候。”
“娘,你别管,任他们去。”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他们撸袖子打一架。
但徐明辉脑子厉害拳脚略弱,真打起来他不是徐墩的对手,桑枝夏对此很放心。
谢夫人满脸的匪夷所思,仿佛是不敢相信还能这么处理。
可转眼一看,发现其他人都是这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才勉强璁下了心神。
糯糯和元宝在的时候,徐明辉碍于二叔叔的体面,勉强维持着和蔼的面孔,等两个小家伙被老爷子
带走,徐明辉立马就忍无可忍了。
徐明辉已经彻底忍不下去了。
“我早就在信中说过了,让你尽早到地方,此处万般杂事等着你来持出头绪,你这一路上招猫逗狗
赏花看月的倒是好闲情逸致,合着我跟你说那么多全都是白说了?”
徐遨掏了掏耳朵,懒懒地说:“只是晚了几日,至于?"
“几日?"
徐明辉脸上的温雅彻底破裂,难以置信地说:“你管迟了二十多天叫几日?”
“徐遨你……"
“没大没小的浑叫什么?"
徐墩拿出大哥之尊脾晚而下,在徐明辉气红了的脸上轻飘飘一扫,用只有徐明辉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就是岭南王要不行了么?至于这么急赤白脸的?”
“你还敢说!”
徐明辉急得心头冒火嘴里也疯狂长燎泡,叉腰气急开口就是喷:“老王爷的身子早就垮了,之前被
朝中宣召去了一趟京都,为了避人耳目用了些狠药,现在……"
徐明辉话声戛然而顿,避讳什么似的没往下说,深深吸气后哑着嗓子说:“徐墩,我没跟你说笑
“老王爷要是走在了皇帝的前头,那就什么都容不得我们再多合计,什么都必须提前了。”
老王爷在一日,岭南王权就稳固一日。
江遇白这个在皇家玉碟上早就死了的人,也依旧是岭南千尊万贵的小王爷。
可老王爷一旦身死,江遇白在朝廷的敕封下继承王位名不正言不顺,朝廷大可以岭南王无后为由
头,收复岭南之权。
要想保住岭南王权,唯一剩下的出路就是在没有任何大义之理的情形下,直接反了。
可直接当千夫所指的乱臣贼子,这样的局面跟他们所有人之前设想的都不一样!
想要把战乱的影响降到最低,要想天下臣民顺服,江遇白就必须占着家国大义!
天下人无数张嘴,要是不能设法把这些嘴堵住,那喷出的唾沫星子就能致朝局动荡多年!
这样的乱象是他们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可怕!
眼看着徐明辉的额角都浸出了一层冷汗,徐琳无奈道:“我只说了一句,你怎么就像是被踩了尾巴
似的?”
“你……”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那也只是猜想,不是么?”
徐墩手掌下压强行止住了徐明辉到了嘴边的咆哮,低声说:“你也说了,唯恐老王爷走在了皇帝前
头,可那要是反过来了呢?"
徐明辉猛地一顿。
徐墩眼底浮起深深的冷色:“你我想得到的,老王爷和江遇白也想得到。”
“放心,他们既然是敢冒天下大不违起这样的局,他们就不可能毫无准备。”
皇帝或许命数暂时还没到绝的时候,但那又如何?
一旦老王爷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熬不过了,就算是为了江遇白铺路,老王爷也会不惜代价把阻碍铲
平。
毕竟……
徐墩意味不明地喷了一声,微妙道:“我们掺和进来才几年?人家父子为此筹谋了多少年?"
“你以为,他们会坐以待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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