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总归查一查便可知晓。
不少家奴下了水,荷池里淤泥甚深,若不下去,完全不知道底下有什么,看不清楚只能靠双手双脚去感知。
好在现如今的天气,下水亦不觉寒凉,只是这淤泥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着实让人难受。
燕绾站在岸边,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众人的动静。
枝月一颗心,业已提到了嗓子眼。
惠娘打心里希望,只是自己多思多想,有些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四下,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荷叶的声音,呼啦啦的,明明有响声,却越发显得死气沉沉。
好半晌没动静,燕绾想着,肯定是自己多虑了,这荷池里怎么会……
下一刻,有人忽然尖叫出声来。
“快,这里好像有动静!”
燕绾陡然抬眸,若不是薄言归握住了她的手,只怕她也得跟着跳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下水的家奴正一手拽着绳索,一手努力的在水下摸索着。
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就来两个。
两个、三个、四个,慢慢的,众人悉数朝着一个点靠拢。
墙角位置,有人默默伫立,其后慌慌张张的转身离开……
终于,有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被人从淤泥底下拖拽了出来,等着浮出水面,燕绾身子一晃,所幸被薄言归快速揽入怀中。
只要眼不瞎,都该清楚那长条状的是什么?
麻袋。
人形,麻袋。
当麻袋被托到了岸边,被人抬上来的时候,枝月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即便是暗卫出身,也是见惯了生死,可突然间面对至亲至爱,她竟也没了勇气。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你永远都不知道会有多疼。
“打开!”薄言归开口。
麻袋系着口子,家奴快速解开了绳索,慢慢的捋下麻袋,渐渐的露出了内里的……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尸体。
荷池水深,淤泥满覆。
露出来的尸体,肿胀得不成样子,完全无法以面容来辨别,唯一清晰的便是那一身衣裳,倒是像极了那天分别的时候,枝兰身上所穿。
燕绾站在里,面色惨白,一动不动,安静得如同空气一般。
枝月不敢相信,之前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成了这般模样?
不!
“不是枝兰,不是她,不是!”枝月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她温顺的妹妹,身上还带着伤,怎么可能……
惠娘年纪大一些,且又是在宫里伺候惯的,倒成了主心骨,上前让人帮着去了麻袋,露出了整具尸体,其后将尸体翻了个身。
面目全非,的确不好辨认。
可是尸体身后的伤,却是骗不了人的。
鞭痕被泡得龇牙咧嘴,血肉模糊,伤口崩裂,皮肉外翻而发白,这些都足以证明,死的是谁?
枝月扑通跪在了地上,手中剑“咣当”落地。
当了暗卫,护了摄政王府半辈子,却护不住自己唯一的妹妹,保不住最后的至亲,这剑在手里烙得滚烫生疼,哪儿还能拿得住?
“别过去。”薄言归不忍心。
燕绾拂开他的手,脚步沉重的上前。
待她蹲下来,惠娘亦是不忍,“小姐,别看了!”
“把她抬到僻静点的屋子,我仔细看看。”燕绾的声音很轻很轻,神情却平静得出奇,“枝兰不会白死的……”
枝月抬眸看她,目色猩红。
“抬走!”景山一挥手。
枝兰的尸体便被抬了下去,搁在了后院的一角。
这屋子向来空置,平素就没人过来,角落够偏僻,甚是安静。
临时搭建木板床,枝兰的尸体就摆在上面。
水里捞出来之后,白肉快速发黑发臭,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郁不散的味道,寻常人尚且近不得,何况是娇滴滴的女儿家。
戴上特质的手套,覆上外衣。
焚苍术、皂角,口含姜片,布遮口鼻入内。
待屋内气味稍减,褪尸衣,正尸骨。
燕绾仔仔细细的将枝兰的尸体,从头至尾检查一边,发髻内无锐器,喉间有痕,舌骨骨折,自外观初验,乃勒断颈骨而亡。
只是……
“力气很大,下手很准,三根手指就能要人性命,捏断了颈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当是习武之人,精准狠辣至极。”燕绾面色沉静。
速度之快,几乎是,一瞬间致命,枝兰应该没受什么折磨。
所谓痕迹,只是三个点。
“习武之人。”枝月咬着牙,眼角红红的。
府中多得是习武之人,守卫多少都会这些硬功夫,所以单凭这些,根本无法确定杀人凶手是谁,连个大致的轮廓都没有。
方向太广,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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