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湘绣县之石街,西门士族府邸。
堂舍中,烛火摇曳,映着西门老爷子西门竹那张忽明忽暗的沧桑面庞。
“都死了?”
抱酒坛青衣小厮,“是的老爷,无一活口!”
西门老爷子眸光阴沉,“一群废物,白养了那么多年。”
抱酒坛青衣小厮,“老爷,湘绣县全境共计十七股山匪。”
“咱们豢养十股,唐府豢养三股,张府两股,秦府两股。”
“现在唐府的娘子山与咱们的晴山,被县太爷连根拔除。”
“看情况这匪,还要继续剿下去。”
“老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西门竹冷冷瞥了小厮一眼,“用得着你说?”
“我本欲集众列山匪全力,围杀韩太平。”
“岂料半道上杀出个陈咬金来。”
抱酒坛青衣小厮,“老爷是在担心,那位抱着白毛鼠的白衣白发女子?”
西门竹点点头:“豹儿言,那白发女子武道修为至少三品内炼金刚境。”
“最神异的是,那只白毛鼠竟如人直立、口吐人言,显然为精。”
“这该死的韩太平究竟什么来历?竟得内炼武夫作护道人!”
抱酒坛青衣小厮,“老爷,咱府上武道修为最高之人,堪五品外炼巅峰境。”
“五品对三品,外炼敌内炼,杀鸡一般。”
“老爷,不能眼睁睁看着县太爷将咱们的势力一点点蚕食殆尽啊!”
西门竹沉吟了一会,沉声道:“去,让林烺来见我。”
“内炼武夫插手,局面已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能控制得住。”
抱酒坛青衣小厮,“老爷,您是要……求助主家?!”
西门老爷子淡淡一笑,“家有家的规矩,国有国的规矩。”
“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打生打死,都得在牌桌上进行,这是规矩。”
“内炼武夫杀力骇人,他韩太平不是不知道。”
“莫言湘绣县这一亩三分地,饶是云波诡谲的魏都,那些位巨人一样的内阁权臣之间的惨烈党争,也默契不将手中内炼武夫之棋子落于棋盘。”
“但凡棋盘里牵扯进来内炼武夫,则棋局大乱,下无可下,则血流成河,死伤殆尽。”
“韩太平,是你先不仁,休怪老夫后不义!”
——
伏灵二十年,六月二十。
朝阳初升。
县衙后院,韩香骨躺在藤椅上惬意晒着太阳。
脚步声由远而近,胡冲行至近前,轻声道:“大人,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您呢。”
“连三岁稚童都知道新任县太爷是咱湘绣县的第一片青天。”
韩香骨眼也懒得睁,“第一片青天?湘绣百姓这是苦了多久~”
胡冲笑了笑,“大人,咱们今天不去剿匪吗?”
“没了娘子山与晴山,还有杏山、嘉林山、旭阳山等十五座山呢。”
韩香骨:“急什么。”
“饭一口一口吃,匪一山一山剿。”
“得让百姓们深刻清楚的明白,匪,是极难剿的。”
“得让四大家族深刻清楚的明白,他们的二百万两,花的是物超所值的。”
胡冲:“卑职受教。”
韩香骨:“衙门运转是否正常?”
胡冲:“胥吏差役共计招了三百一十九人。”
“三百来人干五六十人的活,轻松得很呢。”
韩香骨:“脚踏实地的留下,毕竟活得有人干,阿谀奉承的也留下,毕竟我也爱听漂亮话。”
“至于那些既想摸鱼不干活,又自诩一身傲骨,不愿拍马屁的废物,统统撵走。”
胡冲:“卑职领命。”
韩香骨:“另外,秘密招揽些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女,穷困潦倒的青壮。”
“将来我有大用。”
“切记,是秘密招揽,别搞得人众皆知。”
胡冲:“卑职谨记。”
——
伏灵二十年,七月初一。
旭阳山山脚下。
霖江江水翠碧。
着黑色劲装的青年县令坐在小马扎上,手持鱼竿,静等鱼儿上钩。
树荫下,人困马乏躺倒一片。
至于胡冲,则是与晴午对坐,两人中间摆着张案桌,桌上搁着小酒小菜。
往嘴里扔了几粒花生米,晴午一边咀嚼,一边询问道:“师爷,大人身旁是否有内炼武夫作护道人?”
胡冲夹起一片酱牛肉放进嘴里,“娘子山与晴山两伙凶穷极恶之山匪,非五六百装备精良之官兵,绝难尽屠之。”
“近二百余山匪,据你所言,皆被无形剑气一剑封喉。”
“内炼武夫无疑。”
晴午:“大人也没见过那位护道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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