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棺棺盖上,从左往右,依次摆放着栩栩如生的木马,心,肝,脾,肺,肾。
噗嗤一声。
萧二郎沾染黏稠鲜血的双手,狠狠自王婆腹内抽出。
被掏空五脏的王婆尸体,面朝下嘭的一声闷响,重重砸在地上。
众列差役满目惊悚,毛骨悚然间如坠冰窖。
脚步声由远而近。
一位捕快进入萧家小院。
冲伫立黑棺前的萧二郎小声翼翼道:“萧大人,院外有个小孩想见您,说是西……西门庆给大人您带了几句话。”
萧二郎:“带进来。”
捕快去而复返,身旁跟着个约莫五六岁,还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
男孩流着鼻涕,手里拿着一串糖浆晶润,果子鲜红的糖葫芦。
面对满院差役,竟也不害怕,一边舔着糖浆,一边稚声稚气询问道:“谁是萧煞呀?”
萧二郎:“我是。”
“西门庆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男孩伸出三根手指,“第一,那位大哥哥让我跟你说,你嫂嫂很润。”
“第二,大哥哥还说,他今晚会在燕雀楼,为你刚降世的小侄儿大摆宴席,邀你来吃酒呢。”
萧二郎:“第三呢?”
小男孩:“没了。”
瞥了一眼萧二郎流溢杀机的森然眸子,许畅赶忙呵斥道:“把这小犊子给我拎出去踹屁股!”
——
萧家小院很沉默。
一片死寂。
一干差役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二郎双膝跪地,于黄铜盆里一直烧着纸钱。
许畅咽了一口口水,轻声道:“萧大人,西门庆在请君入瓮,您可千万莫要上了当啊。”
“我已让手下纵马扬鞭前往苍灵镇通知胡冲胡大人。”
“短则一更天,长不过三更,胡冲大人就会回来。”
“萧大人,一定不要冲动啊。”
“一切等胡大人回来再从长计议。”
“唉~”
许畅轻叹一口气,“也不知县令大人到底去了哪儿~”
许畅不知。
可萧煞知。
韩大人就在晴山之巅。
可那是西门士族!
西门、唐、张、秦四大家族扎根湘绣县已近百年。
而韩大人任职湘绣县县令才小半年。
‘大人待我恩重如山,萧煞岂能将大人牵扯进这个漩涡?!’
锵~
萧二郎抽刀出鞘。
一刀斩下王婆头颅。
“许大哥。”
“不敢,萧大人请吩咐。”
萧二郎:“烦许大哥为我找个盒子来,再将这具无头尸体抛尸荒野,任野狗撕咬啃食!”
——
夜幕降临。
下雨了。
狂风将窗户吹得嘎吱嘎吱响。
骤雨将瓦片砸的噼里啪啦。
萧家小院空无一人。
只有灵堂中,跪在棺材前的萧二郎,机械般烧着纸钱。
待烧完最后一把,看着黄铜盆中渐渐熄灭的火焰。
萧二郎紧紧抿着薄唇,冲哥哥嫂嫂磕了三个响头。
旋即慢慢站起身来,走出堂舍,来到灶屋。
自筐中抓了一个烧饼。
萧二郎站在院中,一边大口吃着哥嫂亲自和面打出的饼子,一边透过雨幕,一眼一眼,看着这个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
满门惨死,血海深仇!
萧二郎怎能不报?!
他再也等不了一分一秒!
锁上屋门。
再锁上院门。
一身雪白缟素,腮帮子鼓鼓,大口咀嚼的萧二郎走出丰登巷。
削瘦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夜深处。
——
两刻钟后。
一道黑影自高墙翻进县衙大院。
是浑身湿透了的萧煞。
萧家二郎来到大院正中央,面朝极遥远的晴山方向。
静静矗立了一会儿。
旋即双膝微微弯曲,扎起马步。
一板一眼打起拳来。
拳曰龙象!
是那年北上肃州西垒塞长城,途中韩香骨传授给萧二郎的。
拳势有时如象,缓而沉重。
拳风有时呼啸,轰在围墙上雷鸣如龙。
有时臂如鞭,抽爆一大片雨珠。
小半个时辰后。
打完一整套龙象拳的萧煞收起架势。
双膝重重砸在地板上,溅起水花四溅。
“大人,二郎让您失望了!”
冲晴山方向,连磕三头。
重又翻出县衙大院。
萧二郎目的地明确。
燕雀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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