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完本的故事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浑身鲜血淋漓的王奕猛嘬一口,吐出烟雾。
按照王奕所说,男人确实与家中几位长工,将粮食拉到祁县卖了银子。
马家屯比不得祁县繁荣,王奕便带着长工们日夜流连勾栏。
等朝廷兵马突兀杀到祁县时,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
几位长工于官兵屠县第一天便死于乱刀之下。
王奕虽活了下来,却也是九死一生。
白昼不敢上路,只能躺在尸山中装死。
也只有夜幕降临,才敢偷摸往家跑。
可前些日子,官兵虽说撤离祁县地界,然那只食脑嚼骨的妖精却出现了。
如跗骨之蛆跟着王奕,也不吃男人,就是吓唬。
齐庆疾:“妖精之躯已被我暂时打散,快些回家吧。”
“好。”
王奕挣扎着从黏糊糊的血地上爬起身来,冲一人一蛇拱手道:“再次多谢两位救命之恩,王某回家后,定为两位恩人供长生牌。”
王奕抽着旱烟,从朱九阴与齐庆疾,从两匹马儿之间穿过,鞋子将血地踩得咯吱咯吱响。
朱九阴居高临下,俯视着男人。
流金溢血的细长竖瞳,静静盯着男人不翼而飞的头盖骨。
还有头颅内一团浆糊,被吃得七七八八的残缺脑子。
望着渐行渐远的王奕,朱九阴看向齐庆疾,疑惑道:“什么说法?”
齐庆疾:“《鬼灯新话》中曾记载了这么一则小故事。”
“说是鬼县有这么一个人,是远近闻名的刽子手。”
“一日,这刽子手的好友上街时,不小心踩到了鬼县一位士族老爷。”
“县衙判了斩立决,由刽子手执刑。”
“手刃知己,令刽子手于心不忍,于是行刑前便俯身耳语。”
“悄声告诉那位好友,他不会砍头,只会砍断绳子,让好友听到刀落声便别回头,一直往家跑。”
朱九阴:“后来呢?”
齐庆疾:“刽子手的刀很快,相当快。”
“刀落而人头不落。”
“那刽子手一脸惊恐愕然色,呆呆看着被斩首的好友,疯子般撞开围观人群往家跑去。”
“当天傍晚,衙门捕快带着刽子手上门。”
“竟看到男人与妻子有说有笑。”
“一位捕快对男人说,你已经死了,被砍头了。”
“男人不信,捕快又说,不信摸摸脖子,看你的脑袋还在不在脖颈上。”
“男人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摸到一些黏稠物,低头看去,却见满手的血。”
“顷刻,男人脑袋便从脖颈上掉落,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朱九阴:“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一口气。”
“这个王奕,见到老娘那一刻,支撑尸体的那口气便会立刻散去。”
“气散了,人也就彻底死了。”
朱九阴与齐庆疾继续上路。
那只妖精,再次从高高在上的高处飘来。
依旧穿着绫罗绸缎,腰间系挂翠玉,手持雪白如玉的筷子。
似狗像猪,似猪像狗,与一人一蛇擦肩而过时,其口吐人言道:“我是杀不死的!”
朱九阴与齐庆疾懒得理会。
身后,很快响起妖精食脑嚼骨的咀嚼声。
齐庆疾:“你说该给这只……不对,是这群妖精,取个什么名字呢?”
朱九阴:“行为像官家老爷,打扮也像官家老爷,敲骨吸髓的那种贪婪劲也像官家老爷,杀不死的特性像极了那群官家老爷,要不就叫畜生吧!”
齐庆疾摇摇头:“这个名字不好。”
朱九阴:“那你来。”
齐庆疾略微沉吟,眼神忽然一亮,道:“既似狗非狗,似猪非猪,就叫……猪狗不如吧!”
朱九阴:“不愧读书人,我觉得比畜生好!”
——
魏国伏灵二十三年,十月初二。
朱九阴与齐庆疾抵达祁县。
隔着很远,一人一蛇便望到好高一座山。
这座山就矗立在祁县县城边上,相当巍峨,诡异的是,这座山竟在流血。
且山体,是用一个个圆滚滚的球垒成的。
这些球也很诡异,竟有眼睛,还有鼻子、嘴巴、耳朵、眉毛等五官。
还有头发,湿漉漉的,被血浸透了。
齐庆疾站在高山前,神情悲悯,口中诵念《往生咒》。
至于朱九阴,则独自进入城中,前行许久,找到目标,迈步进入一家看门面就很有实力的典当铺。
十月初二,日薄西山时,一人一蛇继续上路。
齐庆疾:“搜刮了多少?”
朱九阴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道:“没多少,全是铜板,那群素国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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