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严寒刺骨。狗儿闻不到气味。
黑色母狗嗅了嗅熊的足迹,便往后倒退,夹着尾巴缩回狗群。狗儿们在河岸边凄惨地瑟缩成一团,风鞭笞着它们。齐特也有相同的感受,他层层的黑羊毛和熟皮衣都被风给刺穿了。人或野兽,均不能承受如此酷寒,但他们却身在此处。他的嘴扭曲着,几乎能感觉自己脸颊和脖子上遍布的疱疮因忿怒而发红。他本该安全地待在长城,照料那些可恨的渡鸦,为伊蒙老学士生火。都是那个杂种琼恩.史诺和他肥胖的朋友山姆.塔利夺走了这一切。他会在这里,在这闹鬼的森林深处和一群猎狗相伴,冻得可恨的卵蛋都快掉了,全是他们的错。
「七层地狱。」他猛力一拉皮绳,唤起狗儿的注意。「快去追,你们这些狗杂种。那是熊的脚印。要想吃肉,就去找!」但猎狗群只是缩得更紧,发出哀鸣。齐特在它们头上挥动短鞭,那头黑母狗向着他咆哮。「狗肉的味道可是和熊肉一样好,」他警告她,他每说一个字吐出的气息都结成了霜。
姊妹群岛人拉克双手抱胸,手夹在腋下。虽然戴着羊毛黑手套,却老抱怨自己的手指冻得多厉害。「这么要命的冷天不适合打猎,」他说。「操那头熊,为了它被冻僵一点都不值得。」
「我们不能空手回去,拉克。」小保罗的咕哝声从几乎盖住整张脸的棕色髭须里传出来。「司令官大人会不高兴。」这大块头男人哈巴狗似的塌鼻子下结着冰块,那原本是他的鼻涕。戴着毛皮手套的巨掌紧攫着一柄矛。
「我也操他的熊老,」姊妹群岛人说。他是个身材削瘦的男人,有对神经质的眼睛。「莫尔蒙黎明之前就得死,记得吗?谁管他高不高兴?」
小保罗眨眨自己黑色的小眼睛。他大概忘了,齐特想;他笨得可以忘掉任何事。「我们为什么杀熊老?我们为什么不自己跑掉,随他去算了?」
「那你认为他会随我们去吗?」拉克说。「他会一路追补我们。你想被追补吗,大笨头?」
「不想,」小保罗说。「我不想那样。不要。」
「所以你会不会杀他?」拉克说。
「会。」这个魁梧的男人拿矛往结冻的河岸一掼。「我会。他不该追捕我们。」
姊妹群岛人抽出手转向齐特。「照我说,我们必须杀掉全部的军官。」
齐特一听这话就厌烦。「我们早就全盘讨论过。熊老得死,还有影子塔的布莱恩。葛拉布斯和埃森是因为签运不好要轮哨,戴文和班能是因为他们追踪的能力,而猪爵士是因为负责管渡鸦。全部就这些人。我们会在他们睡觉的时候悄悄干掉他们。只要有一个人尖叫我们就全部会变成蛆的食物。」他满脸的疱疮因暴怒而泛红。「你只要办好自己的事,也监督好你那些表兄弟办他们的,至于保罗,拜托你记住,你是轮第三哨,不是第二哨。」
「第三哨。」那大块头说,由胡须里发出充满鼻涕的声音。「我和蹑脚。我记得,齐特。」
今晚不会有月亮,他们又在抽签时使诈,所以将有八个自己人担任守卫,外加两个看马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何况如今野人随时都可能追上他们。齐特想在那发生之前离这里越远越好。他要活下去。
三百个立过誓的守夜人弟兄越墙北进,其中两百人来自黑堡,另一百人来自影子塔,这是人们记忆中最大规模的一次游骑兵活动,出动守夜人近三分之一的军力。他们期望能找到班扬.史塔克和威玛.罗伊斯爵士,以及其他失踪的游骑兵,也想找出野人迁离村落的原因。然而离开长城后他们并没见着史塔克和罗伊斯的踪影,却的确发现野人都不见了──他们往上游去,进入冰封的山岭,那为诸神所遗弃的霜牙。他们大可以在那里蹲着直到时间的尽头,也不关齐特半点痛痒。
但事与愿违。他们往下游来了,沿奶水河而下。
齐特抬起视线,河就在眼前。布满石砾的河岸覆着冰,奶白色的不透明水流自霜牙源源而下,如今曼斯.雷德和他的野人也将循相同路径前来。三天前梭伦.史摩伍德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他向熊老报告侦查结果的同时,他的手下凯基.怀特埃也把消息讲给其余的人听。「他们还在丘陵上,但很快就会到。」凯基边说边在火堆上烤手。「打前锋的是狗头哈玛,那条该死的母狗。戈迪潜入她的营地,在火边见到那个丑女人。汤伯琼恩那笨蛋想用箭射她,好在史摩伍德的脑袋比较清醒。」
齐特吐了一口唾沫。「你看他们有多少人?」
「多得不得了,两万,或三万,我们没留下来算。哈玛的前锋有五百人,个个都骑着马。」
围在火堆边的人交换着不安的视线。要发现一打骑马的野人都是件稀奇事,而五百个人......
「史摩伍德派班能和我绕过前锋去查看主要队伍,」凯基继续说。「根本望不见尽头,他们移动得像冰河一样慢,每天四五呎,但看样子他们不打算回村落。半数以上是女人小孩,前头还赶着牲畜,山羊啦,绵羊啦,甚至有拖雪橇的野牛,载了所有家当,毛皮一捆捆、大片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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